是行云流水的瘦金体字迹，行笔间抑扬顿挫，还会习惯性地在右下角点一下。
宋堇的呼吸都轻几分了，极缓地伸出手，将这个寻了许久的红签纸轻轻拉了过来，细细地端详着。
是她的，确实是她的。
宋堇有些恍惚，上次见到这字迹是何时了？
今生的两年多，前世的八年近九年，粗粗一算，十年了吧……
原来自己还是能认出她的字迹，是昔日一封又一封的书信上的字迹，是自己在烛光下无数次摩挲过的字迹，是曾几何时，一见便欢喜不已的字迹……
宋堇愣愣着傻样，目光也停在了上面的笔墨，似乎还能嗅到她下笔时发丝落下的清香，以及满心虔诚的模样。
前几日，魏立呈上来的这两年多以来她的所经历事的调查，在第二张末的时候，就写了姌姌每年都会有三日来太冠庙参拜。
起初宋堇有些疑惑，姌姌并不是信佛之人，后来他不敢去细想这其中的缘由，他知晓这会令他更加愧对她。
红签纸两面皆可以落笔。
宋堇看得极慢极慢，从上方的红签纸正面一笔一划都扫了一遍，口中不自觉地读了出来。
“年年岁岁身长健，负岁年年春草长。”
这是许愿身子康健长寿之意的红签纸。
往后一翻，写着叶韵、春溪与秋露这三人的名字，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包含了无数的温柔与希望。
宋堇瞧着这三人的名字，抿了抿唇，哀戚与无奈似乎爬上了他的心头。
姌姌，为何没有你的名字呢？
骤然想到前世的种种，在春溪碎碎念的时候，他知晓了秋露似乎是被人强行掳走，而后染恶疾去世，走得很早。
而后她也走了，只剩下了春溪与韵儿。
宋堇扯了一下嘴皮，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三个名字，一丝不知名的遗憾与苦涩顺着眼角逐渐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寸皮肉、每一处骨骼。
也是，毕竟这么久了，他又怎么能要求她像从前那般对自己呢？
正当宋堇目光向下移动的时候，上方红签纸左下角的褶皱却无意挡住了下方的红签纸的内容。
看来需要先抚平上方的褶皱。宋堇想。
他目光平和，毫不在意地将左下角的褶皱向外一翻。
一霎那，一个字却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宋堇如温润如水的眼眸。
堇。
宋堇似乎没看认出这个字，眼中是不掩饰的疑惑。
明明是熟悉至极的字，但是他却睁大了双眼，从上到下，专心致志地盯着此字。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最后似乎还是不可置信地眨了几下眼，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所以，
她真的下笔写了他的名？
所以，
即便他不告而别两年之久，她还是下笔写了他的名？
从地狱到天堂，宋堇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行人自己此刻的心情，原来当某种情绪高达到了一定的瓶颈，便会发现自己的脸上是平和到令人心惊。
直到一个稚儿忽然嬉闹撞到了宋堇，清柳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却见到自家王爷回神，呆呆地道了一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