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杜弗罗叹了口气，然后回答道：
“理论上说，电液束加工擅长加工角度特殊的微小孔，而气膜孔孔径都是按照毫米计算的，需要多段重复扩孔才行，每片叶片上的气膜孔数量又多，加工时间更是成倍提高。”
“就您手里这个样品，不算工艺准备阶段，光是生产就用了差不多一天半的时间……这么算下来，我们大概需要45天左右才能完成一台发动机所需要的全部零组件加工……”
听到这个答案，维斯塔不由得撇了撇嘴。
尽管军用发动机的需求量不高，但一年造9台也实在是过于抽象了。
哪怕考虑到熟练度问题，给量产速度翻个倍。
一年18台，也还是完全不够。
更别说后面还有衍生出来的民用型号。
要知道，他们最早找上华夏，本来只是想让人帮忙解决一下M88-2的可靠性问题。
结果后来，就滑坡成了帮忙搞全寿命阶段的性能升级。
再往后，到SeA系列产品的时候，连开发主导权都被对方分走了一半。
要是日后量产还要依赖别人完成关键工序……
“嘶……”
维斯塔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之前他一直没来得及细想。
结果现在这么一琢磨。
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接受？
想到这里，维斯塔赶紧甩了甩头，试图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给赶跑，同时告诫自己，这肯定是被切香肠战术给影响到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赶紧又问了个新的问题：
“你们有没有研究过华夏那边提供的样品，能否参考一下他们的制孔方式？”
要是搁在以前，维斯塔是决然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但现在，就连他本人都开始参考华夏人的技术去升级M53-P2了，也就无所谓了。
“这个自然，前些天听说测试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就从那边要来了用作备份的几片全新叶片。”
说话间，杜弗罗转身来到一台电脑前面，打开了放在桌面上的一份Word文档。
维斯塔也跟着凑到了屏幕跟前。
“从内孔道的情况来看，确实能找到一些比较显著加工特征，但结合到一起……就很难判断到底是什么工艺。”
杜弗罗一边滚动滚轮往下翻页一边用苦恼的语气说道：
“通过高性能显微镜，能从气膜孔内壁依稀分辨出重熔层，虽然厚度非常小，不会对性能产生任何影响，但绝对是热加工手段才会留下的痕迹，另外，华夏的技术人员之前在Nature上发表过一篇影响力不小的论文，内容也确实和激光加工有关。”
“然而整个叶片既没有热应力，也没有微裂纹，哪怕是只存在于涂层表面的都没有，又不像是单纯激光加工的产物……”
“你说的那篇论文我看过。”
维斯塔突然插进话来：
“不光华夏，英国人实际上也在研究用高能激光加工涡轮零组件的相关技术，但是据我所知……情况并不乐观。”
“罗罗公司的Trent900发动机，就卡在加工效率上面，据说是良品率过低，导致成本居高不下，这也是对手GP7200优势最大的地方……”
在民用航发这块，除了核心技术层面以外，大家总体上还是相对比较开放的。
因此，尽管斯奈克玛并不能参与到这种超大推力级别航发的竞争当中，但只要愿意，还是能及时获得相关消息。
不过，杜弗罗只是一名中层技术人员，对于自己无法参与的事情不太感兴趣，因此还是继续了原来的话题：
“所以……我们目前考虑的方向是，华夏人会不会使用了复合加工技术，比如利用电解液射流辅助激光加工，这样至少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能控制住热应力和重熔层。”
“当然，这对于我们来说，算是个比较新的技术，可能需要一些额外的资金来购买新设备和试验耗材。”
图穷匕见了属于是。
搞新工艺，没钱自然是不可能的。
维斯塔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集团现在的资金确实有些紧张。
“你觉得可行性有多大？”
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开口确认道。
“连单纯的电液束工艺都能成功，那复合加工的效率至少不会更低。”
杜弗罗的第一句话非常干脆，但紧接着就话锋一转：
“至于能不能做到华夏人那种程度……我现在还不好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