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江慎身上下来，脱掉了斗篷，就这么穿着里衣下了温泉里。
温泉热气弥漫，她坐下来之后，水面刚好到她胸口处，水温刚刚好，不凉也不烫。
大冬天的泡温泉确实舒服得很。
云瑶刚感叹了一声，就听到了下水的声音。
抬头一看，江慎在她对面下了水。
大概是江慎当初让人建造这个温泉，就只是打算自己偶尔泡泡温泉放松放松，并不打算和他人同享，所以温泉不算大。
坐下来，她也就离江慎三米左右。
水面上热气腾腾，看不大真切，朦朦胧胧，模模糊糊，只看到一个人影子，连脸都看不清。
云瑶松了一口气，这样倒还好一点，她还能放得开好好地洗洗脖子肩膀，把天冥的晦气都洗掉。
一想到刚才天冥对她做的混账事，她就忍不住生气，一旦有机会，必定杀了天冥！
不过……
云瑶想起了天冥的话，天冥活着，江慎才能活，天冥死了，江慎就得死。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会不会……
“江慎，你和天冥之间的关系就像我和司瑶一样吗？”
似是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江慎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就给出了答案。
“并不完全一样，你是司瑶的转世，你的灵魂和司瑶的灵魂是一样的，天冥是我体内分离出来的强大怨恨之气凝聚而成的存在，他从我体内分离出来的时候带走了一魄，以至于他拥有了自己的意识，这就是为何我不能杀了他的原因。”
杀了天冥，就相当于杀死了他那一魄，三魂七魄不全，他活不久。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呢，天冥身上的气息不像是一个活人会有的气息。
原来那是怨恨的气息。
“天冥在怨恨谁？”云瑶又问。
这个问题也相当于是在问当初的江慎在怨恨谁，以至于怨恨到这般地步。
江慎没有立刻回答。
隔着腾腾热气，云瑶只看得到他坐在温泉里一动不动的。
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还是因为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也是，不用想都知道，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江慎还记不记得都不一定呢。
刚才说“不用回答了”，江慎略带无奈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大概怨恨的是我吧。”
当年的事情，他就很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救下司瑶。
为什么承受痛苦的人不是他？
那小小的身躯，硬生生承受了滔天的痛苦。
哪怕是过了几百年，再次回想起来，他也还是会心痛。
“是和司瑶有关吗？”云瑶又问。
听到答案的时候，她脑海里就自动闪过了那些画面。
司瑶小小的身躯，站在庞大的尸山面前，以自己的小身躯作为器皿，吸收无数的尸气。
虽然没看到后面的结果怎么样的，但想想也该知道，尸气无穷无尽，以司瑶小小的身躯再怎么吸收也是吸收不完的。
更何况，那小身躯根本就承受不住。
否则，司瑶的原身便不会出现在灭绝之地的石棺中。
“是。”江慎承认了，“我没能救下司瑶，导致她的尸身只能受困于灭绝之地。”
所以这就是你每年都去看司瑶的原因？
云瑶本想问出这个问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算了。
有的事情追究起来没意义，也没结果，又何必再去追究呢？
云瑶搓着脖子，搓完了脖子搓肩膀。
一下又一下的，重重复复。
丝毫不知道水雾之外那双黑宝石似的眸子一直在看着她，把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
“阿瑶，我说我每年过去灭绝之地，不只是为了陪司瑶过生日，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