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言毕，大厅里瞬间陷入死寂，唯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他带着一身怒气，重重地坐回主位，雕花座椅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
身旁的舞姬见状，心思急速飞转。在这国公府的日子里，她看似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舞女，却对府中的明暗规则了如指掌。今晚这场酒宴，各方言论暗流涌动，随便一句话传出去，都可能在帝国北疆掀起惊涛骇浪。
她抬眼望去，其他舞姬虽表面上舞步轻盈、一板一眼，可苍白如纸的脸色，早已暴露了内心的恐惧。
舞姬明白，不久之后，为了防止秘密泄露，她们很可能会被冠以各种理由，离奇死去。想到那些前辈们的悲惨遭遇，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修长的脖颈像优雅的天鹅般微微颤动。
莲步轻移间，她不着痕迹地靠近柳林。曼妙的舞姿裹挟着阵阵香风，似有若无地撩拨着柳林的感官。
柳林的目光被吸引过来，这才留意到，眼前这个女子是舞姬中的头牌，容貌出众，气质更是在众人之上。此刻心烦意乱的他，全当将其当作消遣的小玩意儿，顺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舞姬长舒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只要能讨得国公爷欢心，自己便能保住性命。然而，当她瞥见下方姐妹们惊恐绝望的眼神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忍，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悄然萌生……
她微微侧身，用只有柳林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国公爷，姐妹们都吓坏了……”说话间，她用楚楚可怜的眼神偷瞄柳林，试图探寻他的态度，同时不着痕迹地替姐妹们求情，“她们只是些弱女子，您大人大量，若能饶她们一命，她们定当感恩戴德，往后尽心尽力伺候您。”
柳林转过头，目光落在怀中舞姬身上，心中竟涌起一股欣赏之意。这女子看似柔弱，实则聪慧过人，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竟敢为姐妹们求情，胆识与心思都令人刮目相看。柳林并非生性残暴之人，可身处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很多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有些规矩，即便他贵为封疆大吏，也不得不遵从。
想到这里，柳林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温和地说道：“带着你的姐妹们出去吧，去找苏梅，往后就在后院做婢女，不必再做舞姬了。”
舞姬听闻，眼中闪过惊喜与感激的光芒。在这个时代，舞姬和婢女虽看似都是下人，地位却有天壤之别。婢女是主人的私产，背后有主人撑腰，打狗还得看主人。出了府邸，凭借主人的威名，旁人也得敬让三分。而舞姬，不过是大户人家豢养的玩物，命运如同风中残烛，今天还在府中献艺，明天就可能被当作礼物送人，后天或许因为一点小错，便会惨遭杀害。
女子满心感恩，正要悄悄退下，柳林却突然开口，笑眯眯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舞姬愣了一下，微微低下头，声音轻柔地说道：“我没有姓氏，也不知道父母是谁，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热娜……”
柳林再次点头，挥手示意她退下。热娜福了福身，带着姐妹们鱼贯而出，脚步轻快，仿佛重获新生。
此时，苏天德和萨米尔一直在暗中观察柳林的一举一动。原本以为柳林会被他们的提议逼得焦头烂额，手足无措，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大感意外。柳林不仅没有慌乱，反而有闲情逸致和家中舞姬周旋。
苏天德和萨米尔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在他们看来，柳林能在短时间内崛起，智谋过人，多智近妖，绝不可能是没心没肺之人。
既然如此，他这般镇定自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所倚仗。想到这里，两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安，原本胜券在握的计划，似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数。大厅里的气氛愈发压抑，一场新的较量，或许即将拉开帷幕。
在这装饰奢华的大厅里，鎏金烛台散发着昏黄光芒，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苏天德和萨米尔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神色愈发凝重。柳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洞悉一切的笑容，语气平和却暗藏锋芒：“事情远没你们设想的那么复杂。你们心里那点盘算，我再清楚不过。不就是想把我捧得高高在上，再借朝廷之手来打压我吗？”
柳林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轻笑，笑声在大厅里回荡，带着一丝嘲讽。苏天德的喉结上下滚动，刚想开口辩解，柳林抬手制止了他：“你觉得，这招能行得通？”他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二人，“朝廷若要出手，最可能的便是命令我向你们两方发动攻击，借此机会，一举消耗咱们三方的力量。”
柳林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缓缓踱步，身上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我若听从朝廷号令，能让并州两大世家对你们发动致命进攻。”他的声音陡然提高，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还能联合天下商贾，封锁草原。到时候，你们就等着在草原上喝西北风！”
“再者，刘凡的起义军神出鬼没，我只需稍作引导，他们便能在草原上搅得你们不得安宁。”柳林停下脚步，双手背在身后，俯瞰着苏天德和萨米尔，“与此同时，我再派出精兵，不断袭扰。长此以往，你们要么被饿死，要么被打残。而我，不过伤些元气，大不了退守幽州，放弃并州和外围草原的地盘。”
说到这儿，柳林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二人：“但你们呢？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苏天德和萨米尔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萨米尔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他们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柳林早已洞悉一切，还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柳林重新坐回主位，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语气变得冰冷：
“所以，别再耍那些小聪明。跟我作对，你们还不够格。”
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苏天德和萨米尔呆坐在原地，无言以对，一场暗流涌动的较量似乎已经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