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的,想啥呢?“隆圣帝重新落座,给自已斟了盏茶。
"再说势。岳州有三股势可用。明面上的州府吏员,暗地里的江湖帮派,还有躲在幕后的列国细作。
永宁,你要做的便是让这三股势力互相咬噬,而你于幕后钓鱼。
"说着,隆圣帝轻轻拍了拍手。
几息之后,一黑袍男子悄然入内。“内卫参见陛下。”
“朕要的东西呢?”隆圣帝余光一瞥,随即招了招手。
“回陛下!正在此处。”
接过密报,隆圣帝将之屏退。
"吴氏粮坊与盐帮素有过节,你先让人暗中找盐帮买上三十车新粮,再给吴氏递消息,就说要盐帮要插足粮业。新粮必经清岳江而下,你暗中派人扮作吴氏府卫劫粮,再找盐帮兴师问罪。
一旦狗咬狗,待他们斗得不可开交,你再以维护岳州治安为由,收编双方壮丁。
记住了,先挑精壮的编入辅军,再以老弱充作民夫,半个子儿都别给他们留。
"
"皇伯父,那列国细作……
"
"细作?
"隆圣帝笑着将之打断。“元武的马贩,南安的茶夫,甚至东卢的行脚商,这些大多有探子潜藏,你要笑脸相迎。
于外而言,徐平是个见钱眼开的草包。你越贪财,越容易示弱。暗中整合,把假消息混在真情报里卖给他们,既可赚取银子,又可混淆视听……”
恰在此时,一阵秋风扫过,烛光将隆圣帝的面庞映得明暗两半。
徐平稍有些愣神,忽然觉得眼前不是自已的伯父,而是一尊真正俯瞰众生的帝王……
"又在想什么不着边际的?蠢货,朕在与你说话。
"见他发呆,隆圣帝敲了敲桌案,随之放缓语气。
"既为治政者,需借万民之口成帝王之名。
记得每月初一开府审案,专挑士家欺压百姓的案子造势,判得越重越好。给点甜头,好让他们将你与姜安民对比。
但尺度要把控好,不能让他们觉得你过于倾向贫农。这些个愚民极为健忘,你今日多给他们一口饭,明日他们就敢骂你祖宗。
永宁啊,明面上要放低姿态亲民,暗处再与当地世家暗通。如此一来,银子捞了,骂名有人给你背了。有利益牵扯,当地世族也不会再与你唱反调。
既有银子又有民望,如此才能长久。”
话音刚落,宫内敲过戌时正刻,门外亦被秋风卷进几片落叶。
隆圣帝看着落叶在门框处打转,忽然叹了口气。
"朕对你如此苛刻?你可记恨朕?”
听闻此言,徐平重重叩首,额头上顿时溢出几滴冷汗。
"侄儿岂敢!皇伯父栽培,侄儿明白,此去定当如履薄冰,不负重托。
"
“……”隆圣帝抬手揉了揉眉心,忽然又换上笑脸。
"明日你便要离京,该用膳了。今晚朕让膳房做了些你爱吃的,还有你皇伯母最拿手的鱼羹,那可是她亲自下的厨。臭小子,今晚你有口福了。”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宦官唱喏:
"皇后娘娘到、六公主到……”
听闻此言,徐平惊觉。望着殿外迤逦而来的凤辇,他摸了摸腰间虎符,只觉掌心全是冷汗。
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呵呵!所谓的治政,从来不是爱民如子,而是驭民如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