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在底下不服气地嘀咕:\"他还打俺妹呢...\"
\"打断骨头连着筋!\"刘主任敲着桌子,\"都是一家人,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说?贾梗是知青,更是你们李家的女婿!\"
散会后,刘主任特意留下李队长:\"老李啊,贾梗想调走,我们没同意。他在这儿好歹有你们照应,去了别处更不行。\"顿了顿,又推心置腹地说,\"他干活不行,你就安排轻省点的活计,你家三个棒劳力也不缺他一个吧。\"
三天后,县医院病房。棒梗听着刘主任委婉的拒绝,拳头在被子下攥得发白。
\"...综合考虑,你还是留在五沟屯最合适。\"刘主任递过一包水果糖,\"这是知青办的一点心意,养好伤早点回去。\"
棒梗突然抓起糖摔在地上:\"你们和李家串通好的!\"
刘主任脸色一沉:\"贾梗同志!我们调查了二十多位村民,都说是你先动手打人。组织上照顾你已经成家,才没给你处分!\"
棒梗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床上。等刘主任走后,他盯着天花板,突然发出\"咯咯\"的怪笑。
棒梗仰躺在李家院子里的榆树下,自打出了院,棒梗就以麻丫自己一个人无法照顾柳絮和他为由,搬进来李家。打着石膏的右臂垫放在胸前,左手指间夹着一根大前门香烟——这是昨天托人去供销社代买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他身上,远处场院传来打谷机的轰鸣声。
\"当家的,喝点水。\"麻丫端着搪瓷缸子走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棒梗眼皮都没抬,只是伸出左手接过缸子,慢悠悠地啜了一口。水是加了白糖的,甜得发腻,但他故意皱起眉头:\"就不知道泡点茶叶?\"
麻丫绞着围裙边:\"家里...家里没茶叶了。\"
\"去借啊!\"棒梗突然提高音量,吓得麻丫一哆嗦,\"我这胳膊是为谁折的?喝口茶都不行?\"
正说着,铁牛扛着麻袋从院外走过,听见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但他只是狠狠瞪了棒梗一眼,竟没像往常一样出声训斥。
棒梗心里冷笑。自从知青办来调查过后,李家父子明显收敛了许多。特别是李队长,现在跟他说话都带着三分客气,生怕他再去告状。
\"我爹说...\"麻丫怯生生地开口,\"场院的活...\"
\"不去!\"棒梗打断她,\"没看见我胳膊还打着石膏?\"他故意晃了晃那截裹着厚厚石膏的右臂,\"医生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还早着呢!\"
麻丫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转身进屋。棒梗眯着眼看她瘦削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愧疚。这半年来受的罪,他要一点一点讨回来。
树上的鸟儿叫得人心烦。棒梗掐灭烟头,用左手从裤兜里摸出一张信纸——这是前天用左手写给母亲秦淮茹的信。信上详细描述了自己在乡下如何被虐待,如何被打成重伤,最后委婉提到听说有的知青能因病返城...
\"贾梗!\"李队长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棒梗迅速把信塞回兜里,懒洋洋地转过头。
李队长背着双手走过来,看了眼地上的烟头,眉头跳了跳但没说什么:\"伤...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