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由于圣诞节的缘故，餐厅里的装饰也充满了节日氛围，一路走过来看到的不是一家几口就是情侣，詹姆斯觉得很奇怪——家庭聚餐为什么要到外面来吃呢？
想到梅林不喜欢做饭，他猜可能这些人也是不想假期还要做饭才出来吃的。
这样可不行，如果只是一次两次还好，天天在外面吃的话总感觉麻瓜的食物并没有那么干净。
他琢磨着以后让梅林去他家吃饭的事情，想着想着，突然惊觉好像并不清楚梅林喜欢吃什么。
当然，詹姆斯不认为这是自己的疏忽，因为梅林吃所有东西都一个表情，有时候面对满桌美食还会非常绝望，就好像不是来吃饭，而是即将要上刑场那样。
对此梅林的解释是“英国人都像是没有味觉一样，你们一天三顿地吃这些油炸食品和甜腻的酱料真的不会反胃吗”？他有点回答不上来，毕竟他从出生就这么吃。
“你想吃什么？”梅林拿着菜单问，他摇了摇头，表情又恢复了之前的得意。
“什么都行，我不挑食。”他说，“我什么都吃。”
“确实，你甚至连鲱鱼罐头都能接受。”梅林不理解地点头，他本想抗议一下，但在看到梅林钦佩的眼神时还是欣然接受。
不管是什么，只要梅林夸奖了，那就肯定没问题。
梅林有些选择困难，看了菜单半天干脆闭着眼睛点了招牌双人餐。
“这里面有很多东西。”詹姆斯有些好奇，“要是有你不喜欢吃的东西怎么办？”话说出来的下一刻他就立刻想到了解决方案，“没关系，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可以都给我——”
“在英国待了这么长时间，我的胃和我的味觉都已经退化了。”梅林满脸安详，“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闭着眼睛往下咽”
他默默地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莫名有些可惜。
在位置上等了一会后，最先上来的是两杯饮料，圣诞节的英国几乎人人桌上都放着一杯蛋奶酒，詹姆斯对饮料是这个一点也不意外，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当听到冰块碰撞在一起发出的脆响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砰。
正如他想的那样，只喝了一口梅林就放了下来，看着杯子发出了沉重的叹息。
“我至今也没搞懂这种鸡蛋牛奶还有酒混在一起的饮料为什么最适合的风味是冷藏。你们英国人的身体真好啊。”
“虽然绝大部分地方都喝冷的，但也不至于往里面放冰块。”尽管前十几年詹姆斯从未喝过什么热饮，不过他丝毫没觉得梅林喜欢喝热饮料有什么问题，坚定地谴责餐厅服务，“他们冬天竟然给冷饮！”
“……英国人好像本来就不怎么喝热的吧。”梅林吐槽，“我应该早点和他们说一声的。”
真要说的话，他肯定会觉得冷的更好喝，也可能是他喝习惯了，看着梅林对那一大杯蛋奶酒发愁时，他忍不住开口。
“不过你是胃不太好吗？总喝热的？或许你可以——”
他本想说“锻炼一下”，却不自觉地想，要是梅林喝了真的会胃不舒服呢？或者说就算梅林有个钢铁之胃，不喜欢喝冰的也很正常吧？为什么一定要喝呢？
于是他话拐了个弯，“别把我之前说的话放在心上，不喜欢喝没必要喝。”他伸手将梅林面前的蛋奶酒拿走，“给我，你的我也喝了。”
将两杯都放在面前后，他对着餐厅服务员举手，“给她一杯热巧克力。”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梅林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看向他的眼神颇为惊讶。
“其实不用这样。”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以把冰块都挑出来，然后过一会再喝。”
“干嘛要这么麻烦呢？”詹姆斯很好奇，他一点也不想让梅林麻烦，转念一想，难道是梅林觉得他喝两杯很勉强？
“你不用担心，两杯一点也不多。”为了证明他拿梅林那杯很快喝了一口，放下去的时候却发现梅林正伸出手试图阻拦，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梅林欲言又止，“那就麻烦你了。”
他困惑地看了一眼杯子，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刚刚喝的好像正是梅林之前喝的位置，怪不得梅林会有些尴尬呢。不过他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偶尔一次也没什么问题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耳根有些发烫，抬手搓了搓，觉得大概是餐厅里暖气开太足了。
套餐里包括熏三文鱼意大利面还有一些馅饼之类的甜点，詹姆斯觉得很不错，不过看梅林表情比在霍格沃茨吃饭时要勉强多了。
“你觉得不好吃吗？”
“不，没有到不好吃的地步，就是感觉很怪。”
“怪？”
“你是英国人，我觉得很难让你理解这个意思……”
“没关系，你和我说，我有不懂的就问你。”
“其实一开始我就想问了，为什么咸的熏三文鱼蘸的是甜酱？”
“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这有问题就已经是最大的问题了！”
一番对话下来他越来越奇怪中餐到底是什么味道，他不是没听过关于英国菜的种种笑话，不过都是法国人在说，还以为是两国日常的友好交流呢。
“如果你有不那么喜欢的东西可以给我。”他将盘子划拉过来，“总比扔了好吧？”
梅林一开始还推托，后来干脆都扔过来了。不过她要么是一口没吃，要么是只吃了一口，然后把吃过的地方全部切下来扔掉。
整顿饭下来詹姆斯感觉自己最起码吃了三分之二，他已经开始担心梅林到底有没有吃饱了。
“唉，终于吃完了。”
离开餐厅的那刻梅林发出了仿佛劫后余生般的感叹，屋外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飘着，原本被铲干净的地面又落了厚厚一层。看着梅林又试图将脸藏进衣领，他干脆解下了自己的围巾。
“这样会暖和一点。”说着他顺便握住了梅林的手，可能是突如其来的温度很高，他感觉梅林的肩膀抖了一下。
“我——”
“也不知道西里斯现在怎么样了。”
梅林似乎想说什么，不过他更早开口，被堵住话的梅林也拐了个弯，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他肯定会在屋子里不停地诅咒布莱克家。”
想到西里斯郁闷的样子詹姆斯本该感到难过，但仿佛被梅林的幸灾乐祸感染，以至于他也调侃起来。
“哈哈，他不待在屋子里也这样。”
越往前走路边的树木就越多，詹姆斯怀疑他们来到了公园，或许是天气问题这里并没有多少人，偶尔出现的路人也行色匆匆，没有丝毫停留。
树木被积雪所覆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下方被掩盖的常青树叶子，在走出十几步后他瞥了一眼梅林，就看到她睫毛上落了雪花。
“梅林。”他开口，梅林便停下来有些好奇地看向他，“你脸上好像有雪——”
说话时他的手已经伸了出去，或许是因为之前被戳脸的阴影，梅林下意识地往后躲，结果这一下就撞上了身后大树。
哗啦啦——！
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树上的积雪兜头浇下，直接把两人一起砸进了雪地里。
新堆积起来的雪花蓬松又软，栽进去没有丝毫疼痛感，他下意识地护住梅林，两人滚成一团。
“詹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