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跪在帐篷地面上的伊泰，正是众多百户长当中的一位。
他穿着沾满尘土的皮甲，膝盖深深陷进粗糙的毛毡里，头盔早已摘下放在身侧。
此刻，他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懊悔。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确实是无能为力的情况。”
库巴尔塔说话的声音很低沉，缓缓地说道。
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在摇曳的油灯光影中，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
“是，是的，大将军。”
伊泰连忙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库巴尔塔理解伊泰失败的原因。
他注意到这个年轻人铠甲上的刀痕和干涸的血迹，那是经历过恶战的证明。
在他看来，伊泰本身能力有限，能做到眼下这个地步，也算是拼尽全力、尽了心了。
然而，理解归理解，规矩是规矩。
在这个铁血的军队中，任何违反规矩的行为都必须受到惩罚。
“我明白了。但无论如何，你未能完成我交代的任务，必须付出代价。”
库巴尔塔的语气冰冷而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
伊泰沉默了，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他很清楚，库巴尔塔所谓的惩罚意味着什么。
三日前被抬出去的百夫长的惨叫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让别人来？”
库巴尔塔冷冷地问道。
伊泰脸色僵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着。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就变得坚定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我自己来！”
库巴尔塔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一名男子立刻拔出了剑。
剑鞘与剑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唰！
剑被高高举起，然后迅速向下扔出。
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啪”的一声，落在了伊泰身旁的地上。
剑刃还在微微颤动，映着火光像条垂死的银蛇。
伊泰缓缓伸出手，捡起了剑。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紧紧握住剑柄，毫不犹豫地挥剑砍向了自己的手臂。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帐篷内回荡，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四溅开来。有几滴甚至溅到了库巴尔塔的靴尖上。
伊泰的左臂从肩膀处断开，掉在地上抽搐着。
断口处的白骨在火光中白得刺眼，鲜血很快浸透了毛毡。
然而，伊泰瞪大双眼，紧咬牙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但他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在大将军面前表现出软弱，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个认知比断臂之痛更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在我再次召唤你之前，回你的住处好好反省。”
库巴尔塔淡淡地说道。他摆了摆手，示意军医上前。
“遵命！”
伊泰强忍着剧痛，站起身来，向库巴尔塔行了一个礼，然后拾起断臂转身随军医离开了帐篷。
他的脚步很稳，仿佛那条断臂从未存在过，只有地上蜿蜒的血迹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伊泰离开后，库巴尔塔低声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耶律辛。”
“在。”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低头应声的男子正是刚才扔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