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顾珩嗓音嘶哑,似砂砾磨过,“来看我死了没有?”
楚昀静立片刻,将手中食盒搁在案上,低声道:“北疆的酥酪,你从前爱吃的。”
“北疆?”顾珩骤然笑出声来,眼底却一片森寒,“你也配提北疆?若不是你母亲手握北疆三十万大军,却谋逆,投靠姬离,北疆会被灭国吗?”
顾珩猛地攥紧被褥,指节泛白,“我身为王族,可族人却尽数死在姬离刀下!而你,因着你母亲谋逆,保得全族,还得无上荣光,你自然可以大义凛然的劝我!”
楚昀眸色一暗,沉默良久才道:“……妻主并非嗜杀之人。”
“妻主?”顾珩讥诮地挑眉,“你倒是叫得亲热。”
“世子……”
顾珩骤然暴怒,抓起案上茶盏砸向楚昀:“滚出去!你们楚氏苟且偷生,你更是卑贱至此!她灭我全族,你却对她摇尾乞怜!楚昀你这庶子别忘了!你也是北疆人!”
瓷盏在楚昀脚边迸裂,溅湿了楚昀的衣摆,他垂眸看着碎瓷,轻声道:“世子,事已至此,活下去吧。”
顾珩闻言突然讥笑出声。
“难为你这庶子对她一片痴心,你是怕我死了,她被人诟病,怕天下人说她连个亡国奴都容不下!”
楚昀没有说话,只是静默无言的看着顾珩,许久之后才道:“你若死了,北疆才真的是亡了。”
楚昀终是转身离去。
殿门合上的刹那,顾珩颓然跌回榻上。
铜镜映出他枯槁的面容,恍惚间,他似又看见那时接旨时的自己。
指尖发颤地捧着明黄绢帛,以为能得她一分垂怜。
原来痴心妄想的,从来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