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你冷静点。”
她能感觉到这孩子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执拗的冰冷，这让她更加确信，他和那个叫糖花的小女孩关系匪浅。
可关系再好，也不能拿命去冒险。
她苦口婆心的劝诫，
希望这个看似早熟的孩子能明白其中的利害。
“你改变不了什么的。”
“放弃吧。”
凌墨渊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听着。
夜莺说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他从小被灌输的处世准则上。
权衡利弊，规避风险，保全自身。
然而，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钻进他冰封的思绪。
如果……
如果今天被带走的是凌灵呢？
他会怎么做？
这个假设像是一根冰锥，狠狠刺入他坚硬的心防。
他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吗？
他会为了妹妹，挑战整个溟海公国的威严吗？
凌墨渊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答案……
让他心底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惊惧。
他……恐怕不会。
不只是他，整个凌家，那个庞大、冷静、永远将利益置于情感之上的家族，也绝不会允许为了区区一个凌灵（哪怕她是家主看重的后辈），去冒与溟海公国这样庞然大物正面冲突的风险。
个人的情感，在家族利益和庞大的现实面前，轻如鸿毛。
一丝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他的后颈。
他一直以为自己坚守的“理性”和“正确”，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冷酷，甚至……怯懦。
那点刚刚被压下去的愧疚感，似乎又蠢蠢欲动。
不！
他没有错！
家族的教导没有错！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糖花，甚至……就算是可能为了……凌灵，去承担那种毁灭性的后果，都是愚蠢的。
牺牲是必要的。
顾全大局，才是真正的明智。
他挺直了脊背，那份居高临下的漠然重新笼罩了他。
夜莺看着凌宇那双漠然扫视四周的眼睛，心头微微一松。
这孩子……大概是听进去了。
也许是被这残酷的现实打击到了。
她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许多。
“凌宇……”
她伸出手，柔软的指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想去牵住男孩的小手。
“我们先离开这里。”
旁边的凌墨渊，那张冰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却罕见地抬起手，有些生硬地拍了拍凌宇瘦弱的肩膀。
“想改变一切，”
“就先让自己变强吧。”
“至少……”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凌宇身上，
“先追上我。”
凌宇却全然没有把这一切放在心上。
夜莺苦口婆心的劝诫，凌墨渊那带着一丝居高临下意味的教导，都像是吹过耳边的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那双漠然扫视四周的眼睛，根本不是在消化残酷的现实。
更不是在权衡什么利弊得失。
【无漏观】悄然运转。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瞬间变得不同。
墙壁不再是阻碍视线的实体。
它们变得透明，如同淡薄的灰影，显露出其后的结构，能量流动的脉络，以及更深处的空间。
他记得，无赦之笼就在小城堡的隔壁……
视线穿透第一层墙壁。
是空旷的走廊，巡逻守卫规律地走过，金属甲胄反射着幽暗的光。
视线穿透第二层墙壁。
是一个储藏室，堆满了杂物，覆盖着厚厚的尘埃。
视线穿透第三层墙壁。
一个截然不同的景象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