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自大明宫里出来,外头已有一名着蓝袍的太监,领着一队女官候在门外,见着她便迎了上来。
那太监面上挂着宫人常见的笑意,屈身道:
“戴公公吩咐着,叫奴才自钟粹宫里挑了些宫女女官,随在娘娘身边伺候着,娘娘瞧瞧可还妥当?”
元春抿着嘴,扫了那群着宫裙的女子一眼,果然见大多都是自己在钟粹宫里见过的。
凤藻宫里并非无人可用,元春虽知自己并不受宠,但有朝廷的礼制在,自己这个贵妃应有的仪制是不缺的。
但皇帝金口玉言,元春也只得领受这番“好意”,更隐隐察觉出其中不妥,却不敢深思,只得叫抱琴去领了这一队人手,自己则客气着对那太监回道:
“有劳公公费心,些许银钱,不值当什么,公公拿去喝茶。”
那太监也不推辞,笑着接过元春递过来的一百两银票,说了两句恭贺讨喜的话:
“娘娘今儿归省,奴才们也都正盼着,能得一份喜钱,压在枕头底下,便是好大的福气。”
元春在宫中如履薄冰,为图自保,结交人缘不遗余力。
只是一则近些年家里送来的银子渐少,二则自己虽为贵妃,但有吴贵妃在前头,许多人也并不敢与自己走的太近,三则自己尽力结识的人,也未必就有多大作用,不过是因那一份恐惧,尽力搜罗着救命稻草罢了...
眼下既见着个大明宫的黄门,又见其态度亲切和善,自然不肯放过,赶忙和声问道:
“为本宫这事,倒辛苦了你,只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那太监弯弯腰,神色不变道:
“奴才贱名,怎敢劳娘娘动问?奴才姓李,原先爹娘起的贱名早都忘了,得了老祖宗的抬爱,给赐了个名,叫福全,娘娘若是乐意,叫奴才一声小李子也使得。”
元春微微一惊,自然知道这李福全口中的老祖宗,说的便是戴权,这人既能得戴权赐名,必是入了戴权的眼的,元春又岂敢托大,更添了三分小心。
暗自懊恼自己方才出手只怕是小气了,但眼下也不得找补,此时若再递银票过去,也太刻意了些,只得言语示好道:
“李公公安排的周全,想来过不久,陛下便要降恩提拔了,那时本宫还需请公公多多关照才是。”
李福全咧了咧嘴,却不再与元春多说,只瞅瞅天色,对元春道:
“那奴才就先谢过娘娘美言,天色不早,娘娘还是赶紧回宫才是,可不好再耽搁了。”
元春也已归心似箭,却不得不耽搁到现在,此时闻言,便也点点头,先顾不上许多,又回了趟风藻宫,备齐了仪仗,直至过了酉时,方才出了宫门。
贾家一众人等,自清晨便已等着,早等的急切,眼见着天都黑了,贾母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动静,便先叫人点起灯烛。
正要打发人再去宫里去问,忽听得外头一阵跑马声,先有十几个小内侍跑来,气喘吁吁的拍着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