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却心头急切,她是跟着元春一道被贾家送进宫里来的,这些年相依为命,说是主仆,实与亲人无异,更对元春的处境一清二楚,跺脚问道:
“娘娘今日归省,方才回转,陛下竟就来了,早知道那些钟粹宫里的女官都不是好东西,果真是安排好的眼线!今年家里送来打点的花用都少了,陛下也不曾降下宠爱,咱们将来可怎么办?”
元春被她唤回了神,也默然一叹,目光微动,盯着眼前的古琴,素手随意一拨,却听得五音荒腔走板,尤其宫音,高亢太过,声似裂帛。
抱琴听得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道:
“虽是古琴,或有几分名贵,未免保养的太差了些,连灰都没擦干净,还不知道是从哪儿翻出来的,以靖远伯的身份,怎的就拿这物件来孝敬娘娘?”
元春眼神一动,点头道:
“是啊,这实在不合他的身份...”
一边说着,一边便似是要亲自动手调音,将那宫音之弦解下,手指在琴床上轻轻敲击,聆听声律。
末了手上微动,捏着那根宫音弦柱,微微用力往下一按,那琴床底下便“咚”的一声,掉出一个小蜡丸来,骨碌碌的顺着桌子掉到地毯上。
抱琴瞪大眼睛,神色惊喜,一个虎扑上去,将其捡起,小心翼翼的两手捧着,交到元春手里。
元春眼中也划过一抹喜色,庆幸自己没听错林思衡的意思,赶忙将那蜡丸捏开,自里头取出一张小布条来,抱琴秉着灯烛,也凑过头去看,却也正有一卦:
“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
抱琴神色大变,难以置信的望着元春,左右看看,方才低声道:
“娘娘,伯爷这意思是...”
元春看清了这纸上的字,手上也是一抖,面色苍白,低声回道:
“此为婚姻子嗣之卦,筐中无实,刲羊无血,意为虚妄空亡之兆...他是这个意思么...”
又将纸条翻过来,背面还有一诗,乃前人之作,元春向读诗书,自然识得,乃王昌龄的一句《长信秋词》: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元春喟然一叹,如何还能不知,林思衡这是叫自己自晦其明,如寒鸦安分守己,只栖檐角,不窥长春正殿,方有生机。
她先前也的确想过,既已到此地步,不如索性寻个机会,怀上龙嗣,争上一争,但那也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的做法,心中实无把握。
如今又见林思衡以书信劝阻,元春信其眼光,自然不敢再做此想,况且这下也想的明白,倘若陛下果真对贾家不满,便是生下龙嗣,也有一半贾家的血脉在,又何来的前程,反倒更加凶险十分罢了。
心下暗暗庆幸不已,只道还来得及,不曾往死路上去,更对林思衡这番暗中提点感怀不已,她在宫中早觉独木难支,不知何时就要一脚踏空,生死两难,眼下忽见善意,更生出几分依赖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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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近日日改文,难免大耗精力,神色倦怠,更新不太准时,待只要还能撑得住,还是尽力保质保量保持双更...
今日寻了三两好友,不免吐槽几句,忽听得一言道:这世间网文百十种,后功文本就低人一等,如此境况,岂不是情理之中?
思来大有道理,不免苦笑连连,也只怪自己早前少思,“行差踏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