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家离着贾府不过半里地,出了荣宁街,只几步路便到,然虽是如此,因宝玉跟前离不得人,袭人平日里也并不能常回来。
才到门口,其兄花自芳远远望见,已殷切的迎出门去,口中招呼道:
“妹子可算回来了。”
袭人也应了两句,问起母亲来,花自芳便笑道:
“前几日里母亲接了几个外甥侄女的来家里,就在后头呢。”
袭人之母这晌也听得动静,掀开门帘,拉过袭人笑呵呵瞧了两眼,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女娃娃。
袭人扫了一眼,见大的十五六,小的怕不过才七八岁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招呼两声,自包袱里取了些从贾家带出来的糕点分了,便随着母亲进去叙话。
其母问了几句袭人在贾府里头的事情,袭人自然说什么都好,花母便点点头,又叹道:
“你这几个姑表姊妹,家里实在穷的厉害,又说遭了蝗虫,别说吃上饭,快成人的大丫头,连一身遮体的衣裳都都没有,见天的只能裹着烂被单躲在炕上,还是我拿了你的旧衣裳去,好歹才算能带出门来。
我见实在不是办法,才接到我这里来养着,想着过两年,等再大些,也送到府里去,好歹是条活路。你如今在宝二爷跟前服侍着,到时候只怕还得你帮着说说话。”
袭人摇头道:
“怕也太小了些,又能做什么?”
花母遂道:
“其他几个倒不急,只你那个表妹,今年也十六了,端茶倒水这些事的总做的来。”
袭人想了想,知母亲说的正是最大的那个,既是母亲开口,便不好拒绝,遂招招手。
那女孩早留意着这边动静,见袭人招手,赶忙小跑过来,到袭人跟前,乖巧的行了礼数,口称:“表姐”。
袭人细细打量,见其虽不过十五六岁,又因穷苦,不免瘦弱了些,然虽是个黄毛丫头,五官却甚为标致,竟隐隐更胜袭人自己一筹。
袭人心底默叹,又见着表妹方才将糕点皆分给几个年小的,自己却只取了一小块,浅尝辄止,不免暗暗点头。
这女孩原姓蔡,叫蔡云香,袭人又问了几句话,云香对答无不周全妥帖,袭人暗暗惊异,况且又知贾家内情,便对其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