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肖静……”孙梦颤颤巍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她紧紧攥着衣角，身体还在微微发颤，眼神中残留着未消退的惊恐，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我轻拍郭玉宸的肩膀，眉头紧皱：“郭玉宸，赶紧给人家道歉，你吓到人家了！”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吧！”郭玉宸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溜烟跑到孙梦面前，不住地鞠躬，脑袋几乎要碰到膝盖，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道歉的话，模样既滑稽又诚恳。
孙梦眨了眨眼睛，仔细打量着郭玉宸，眼神里满是好奇：“肖静，这就是郭玉宸？”
“哈？姐姐，你认识我？”郭玉宸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惊讶。
“嗯啊，在肖静空间里看到的。”孙梦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郭玉宸，眼神里的恐惧早已被八卦的光芒取代，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怪不得肖静经常提起你……”
“孙梦，嘘，别说。”我心头一紧，慌忙对孙梦使眼色，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心里暗暗祈祷她别再说下去。
“噢～哈哈，可以可以。”孙梦心领神会，冲我挤了挤眼睛，那副促狭的模样，让我又气又恼。
我快步走回座位，刚一坐下，就见郭玉宸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还讨好地冲我笑了笑。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说郭玉宸，你把人家的店搞得天翻地覆的，你真的要造反了！”
“马上，马上！”郭玉宸立刻跳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纸巾，手忙脚乱地擦起桌子，还把歪七扭八的椅子摆放整齐，动作麻利得像个熟练的服务员。
这时，老板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砂锅走了过来：“小帅哥，不好意思久等了，你的砂锅。”
“放那里吧！”郭玉宸指了指我们的桌子，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眉眼弯弯的模样，完全没了刚才的暴躁戾气，活像只摇尾乞怜的金毛犬。
老板端着砂锅，疑惑地挑眉问道：“你在干嘛呢？”目光在他收拾整齐的桌面和我们三人之间来回打量，围裙上还沾着几滴汤汁，手里的抹布随意搭在肩头，带着浓浓的烟火气。
郭玉宸立马挺直腰板，像是被老师点名的学生般拘谨，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和姐姐们拼桌！刚刚太吵了，我这不赶紧收拾干净，不能耽误您做生意！”说着还偷偷瞥了我一眼，耳朵尖泛起可疑的红晕。
老板恍然大悟，笑着把砂锅稳稳放下，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敢情是自家姐弟闹脾气！行了，快趁热吃，不够再叫我！”转身时还不忘冲我们挤挤眼，围裙带随着步伐在身后晃出轻快的弧度。
“郭玉宸，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发神经的话，我告你妈妈去！”我翘起二郎腿，瓷勺碰撞碗沿发出清脆声响，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鲜美的热汤，氤氲的热气在眼前散开。
“别别别，千万别，求你了姐，真的，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郭玉宸急得整张脸都涨红了，像只被揪住后颈的小猫，双手合十在胸前拼命摇晃，连语气都带着哭腔，“你要是告诉我妈，她肯定把我头打爆不成！”
“行吧，看你表现！”我故意歪着头，余光瞥见他局促不安的样子，强忍住嘴角的笑意。
“oKoK！”他立刻狗腿地凑过来，两只手在空中虚晃着，“我给你捶捶肩，给你捶捶背！”那副殷勤的模样，活像个急于讨好主人的小跟班。
“别献殷勤了，赶紧吃饭！”我佯装嫌弃地推开他，砂锅里的豆腐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飘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遵命！”郭玉宸麻溜地抄起筷子。
我抬眼，吹走年糕的热气，开口道：“宸宸，你妈早上来学校了？”
“对！”他泄了气般放下筷子，“我们把被子洗漱用品都领了，然后去找寝室，收拾好，又去了班级看了下，然后她就把我丢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像只被雨淋湿的麻雀，蔫头耷脑的。
“行啊，那你自己一个人要独立了。”我含着满嘴年糕含糊地说道，汤汁顺着嘴角滑落，连忙伸手抹了一把。
“我本来是怕的，但是看到姐姐你，我就不慌了。”他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两颗小星星。
“咋了？”我忍不住苦笑，“还要我伺候你啊！”
“不不不！”他慌忙摆手，筷子差点戳到自己的脸，“这样我就有依靠了，不然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感觉这学校里的学生都傻不拉几的。”
“你没接触怎么知道呢？”我皱着眉夹起一块牛肉，看着他满脸嫌弃的表情。
“一个个怂得要死，土不拉几的。”他撇着嘴，把碗里的胡萝卜块挑到一边，“在路上我问个路，都没人敢搭理我！”
“要是有人来治治你，你就老实了。”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你这刺头脾气，迟早要吃亏！”
“我天不怕地不怕，谁敢搞我！”郭玉宸突然把筷子重重一放，他梗着脖子，眼睛瞪得滚圆，像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头顶的风扇吱呀转动，将他翘起的发丝吹得微微晃动，身上那件皱巴巴的t恤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活脱脱一副随时准备与人干架的架势。
“行了，能不能好好吃饭。”我无奈地重重拍拍他的背，“以后在学校给我低调点，别没事找事！”砂锅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泛红的耳尖，我瞥见他撇了撇嘴，嘟囔着把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
“oKoK！”他含糊不清地应着，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油渍顺着嘴角往下淌。
“肖静……”孙梦突然幽幽地唤了声我的名字，尾音拖着古怪的颤调。
“干嘛？”我疑惑地抬头，只见她支着下巴，眼尾吊起一抹狡黠的笑，在暖黄的灯光下，活像只偷腥得逞的猫。
“不是你干嘛？”我被她盯得发毛，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警惕地往旁边挪了挪。砂锅里的豆腐咕嘟炸开一朵水花，溅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的圆点。
“帅哥，你挺帅啊！”孙梦突然猛地倾身，吓得郭玉宸手里的年糕“啪嗒”掉进汤里。她撑着桌面，睫毛扑闪着，语气甜得能拧出蜜来。
“我本来就帅啊，我不帅就有鬼了！”郭玉宸瞬间挺直腰板，伸手抹了把头发，年糕碎屑还粘在嘴角。他咬下一块重新夹起的年糕，腮帮子鼓动着，“咋了，你要跟我交往啊？”
“啪！”我的勺子精准敲在他脑门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郭玉宸“嗷”地跳起来，脑袋上红了一片，却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瞬间蔫了下去，灰溜溜地埋头扒饭，只敢用余光偷偷瞟孙梦做鬼脸。
“叮铃铃……”郭玉宸的手机铃声像把尖锐的锥子，突然刺破砂锅店的喧闹。他夹着粉条的筷子猛地一抖，汤汁溅在虎口上，烫得他龇牙咧嘴。
“喂？妈！”他条件反射般挺直脊背，屁股却只堪堪离开座椅半寸，“我吃饭呢，跟同学一块儿！我绝对听话，没惹事！”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喉结紧张地滚动，“我先不跟你说了，晚上再说！”不等电话那头回应，他拇指重重按下挂断键，手机“啪”地拍在桌上，震得醋碟里的红油泛起涟漪。
“好烦啊！”他瘫回椅子，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像团炸毛的蒲公英，“我妈下午才打过电话，现在又打，真是！”说着狠狠咬下一口贡丸，腮帮子鼓得老高，咀嚼的动作却透着股泄愤般的用力。汁水从嘴角溢出，他随意抹了把脸，把袖子弄得油乎乎的。
我用勺子敲了敲他的碗边：“她这不是关心你嘛，你听话她就不会经常打电话来了！”我瞥见他耷拉着脑袋，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底的白菜。
“知道了！”他闷闷地应了声，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头，“得赶紧吃饭，吃完还得去上晚自习，不知道怎么回事，新生刚来就上晚自习，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抱怨声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来。
“停！”我做了个“嘘”的手势，“别抱怨，吃饭！”
在郭玉宸的嘟囔声和孙梦憋笑的轻咳里，砂锅里的热气渐渐消散。当最后一口汤被喝光，瓷碗碰撞的清脆声响，终于为这场吵吵闹闹的晚餐画上了句点。
“终于吃完啦！走吧肖静，手机别忘了！”孙梦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她双手高举过头，伸了个畅快的懒腰，关节发出“咔咔”的轻响，仿佛要把刚才的紧张都随着动作驱散。
“走吧走吧！”我顺手在郭玉宸背上轻拍两下，震得他险些呛到，随后指尖熟练地勾过桌面上的手机。
夜色裹着凉意漫过来，校门口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孙梦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帆布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欢快的“哒哒”声：“吃饱喝足感觉这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故意夸张地张开双臂，活像只刚出笼的鸟儿。
“是啊，之前热死！”我抹了把额头的薄汗，t恤的后背已经洇出汗渍。抬眼望着远处教学楼亮着的星星点点灯火，“走吧，我们直接去教室。”
“不是还早嘛！”孙梦突然刹住脚步，转身时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小太阳，“要不我们去图书馆蹭网？”她边说边伸手比划，指尖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