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轻语朱唇喃喃,柳眉微垂。
两位真君少去其一,支援力度势必大减,且浩元真君若想拖住天宗,必定需要展露道蕴,引来天人五衰劫。
整个人宗,唯有江明雪,可以压制天人五衰,可她分身乏术。
浩元真君准备牺牲自己道途。
“那归一门就拜托给师兄了,待紫诛真君破开虚空后,小妹便会散掉这具分身。”
“辛苦师妹了。”
凌远昂头饮下一口烈酒,梁轻语则兴致缺缺,俏脸忧虑的同时,显得无精打采。
她这具分身只有筑基修为,继续留着,只会拖累队伍。
八荒外魔甚是可恨,二十条矿脉不过失守月余,内里传送大阵便被尽数摧毁,按他们的预期,理应会剩下两三条,足够绕过天宗防守,连带着她这具分身一起,平安抵达雍州。
如今...短时间内,怕是见不到凌郎了。
“忧思难解呢。”
梁轻语无声苦笑,却见无垠虚空尽头出现一抹亮光,便掐动指诀,打算散掉这具分身。
紫诛真君虽是神婴,却也无法带着千余修士长时间虚空行进。
虚空之外,便是天宗辖域。
恶战...要来了。
“小妹祝师兄平安抵达雍州。”
梁轻语两手放于小腹,施施然行了个万福礼,体表荧光氤氲之际,却见侍奉在外的林翠踩着小碎步叽叽喳喳跑来,恭敬道:
“师姐,天宗有人想见您一面。”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梁轻语柳眉微蹙,林翠则讪讪挠头,讨好道:“天宗的魔临道子,以分身前来传讯,表示想要与您当面一见。”
“他前些日子冒犯师姐,如今负荆请罪,愿相助我等通过天宗辖域。”
“他发什么疯?”
梁轻语微怔,便是以她的见识,也难以理解魔临的脑回路。
天宗道子,将来的天宗继承人,要向她请罪?还愿意为近乎死仇的人宗,坑自家宗门?
“也罢,见一面吧。”
梁轻语犹疑片刻,仍是微微颔首,紫诛真君坐镇,任这魔临金丹八转,也掀不起风浪。
何况,她也不过是具分身,若有变故,散掉分身便是。
“师兄,还请您随我走一趟。”
“麻烦...怎不见你使唤其他人。”
凌远撇嘴,颇为不耐烦,却还是紧随梁轻语身后,为其护法。
短短二十年,他便在照清峰资源,和凌白遗留的数种结丹灵物的帮助下,顺利成丹,目前处于结丹初期,金丹七转。
凌白失踪后,这位便宜师兄,就是归一门年轻一辈的顶梁柱。
两人归返灵舰核心,静候那位魔临道子到来。
“久闻轻语仙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灵烛摇曳,魔临道子嗓音和煦,踏空而来,一步数百米,仅半秒便出现在两人身前。
只一眼,凌远便瞳孔微缩,梁轻语更是如芒在背,险些直接散开分身。
无他,这人哪儿是分身,乃是货真价实的本体。
金丹中期,丹成八转的天宗第一金丹。
紫诛真君,怎会把他放进来?
梁轻语微怔,凌远已悄无声息护在梁轻语身前,而魔临则笑容依旧,颇为无辜地摊摊手道:
“别担心,紫诛和浩元两位真君,已锁定小道神魂,若小道有妄动,可轻易重创小道神魂。”
言罢,魔临拱手,直接长躬及地,姿态放得极低,诚恳道:
“前些时日迷了心窍,冒犯轻语仙子,还请您莫要与小道一般见识。”
“...”
梁轻语不语,一双水滴眸满是警惕,看傻子般斜视魔临。
她不过心动中期,魔临则是金丹真人,冒犯也就冒犯了,何至于涉险亲自登门?
“道子远来,只为一声歉意?”
“实不相瞒,小道受宗主之命,领天宗精锐奔赴雍州,意在趁虚而入,一举诛灭凌白师兄,夺回雍州。”
梁轻语琼鼻微皱,按下心中不悦,俏脸平和依旧。
却见魔临道子话锋一转,无奈道:“这些时日,我已多次上书,自请闭关,乃至于进入天牢顿悟,仍不得摆脱这差事。”
“我宗高层近些日子...愈发难沟通,言行举止颇有几分戾气。”
“阁下,不就是魔宗之人?”
凌远反唇相讥,魔临微怔,轻叹着摇头道:“魔煞六欲只是手段,既是玄宗当以修身、修心为主,非对敌时,自是平和作态。”
“小道心中不安,正听闻贵宗亦要远赴雍州,便前来拜会。”
“道子意欲何为?”
梁轻语素手摩挲着白洁的下巴,做沉思状。
“登仙大会之时,小道曾有幸一睹凌白师兄风采,当真龙凤之姿,天人之表。”
“师兄既已成丹,岂是我等凡夫能够比拟?如今竟要小道去诛杀师兄,岂非羊入虎口,小道虽桀骜,却也认得清自己几斤几两。”
魔临苦笑,只是提起凌白,他手臂上的汗毛便竖得笔直。
“小道修行不易,成就金丹已是三生有幸,实不想白白送了性命。”
身为魔宗修士,魔临自被镌刻魂牌,无法反抗宗主乃至于太上长老,数次推辞不得,也只能出此下策。
“小道只求仙子原谅,在凌白师兄面前美言几句,放小道一条性命。”
“若仙子愿开尊口,小道愿与诸位同行,有小道作为掩护定可让贵宗平安抵达雍州,省去些麻烦。”
魔临言词恳切,在他眼中,梁轻语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凭他带几只虫豸,也想去碰瓷凌白,开什么玩笑?
“道子所言非虚?”
“小道愿与真君交换神魂烙印。”
魔临认真行礼,并分出一道残魂。
互换烙印,近乎是互相交换性命,可一念置对方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