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机场的登机口飘着细雪，苏晴的天蓝色制服外披着件白色毛呢大衣，正踮脚帮林羽调整围巾。他执意要穿回初下山时的青衫，布料在空调风里轻轻晃动，露出腰间新挂的“问心剑”剑穗——十九颗玉珠串成的穗子，每颗都刻着他遇见过的女子名字。
“别紧张，只是短途飞行。”苏晴的梨涡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茧子，“上次在医院没来得及问，你和那个‘镜中人’……”
她的话被广播打断，飞往云海市的航班开始登机。林羽望着登机牌上的“36L”，忽然想起初遇时苏晴说的“找我要杯温水”，那时的他还不懂凡人的客套，此刻却能分辨出她耳尖的微红是因紧张而非是温。
机舱内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林羽刚坐下就皱眉——这香气混着极淡的尸油味，与江北医院阴尸出现前的气息相似。他扫过周围乘客，发现前排秃顶大叔后颈贴着块创可贴，边缘露出半截白鹤纹路，正是破局后众人印记的雏形。
“各位乘客请注意，飞机即将穿越积雨云区。”苏晴的声音从广播传来，比平时多了丝颤抖。舷窗外的云层突然变黑，机身剧烈颠簸，乘客们的惊呼声中，林羽看见每个座椅后背的小电视同时黑屏，映出乘客们后颈的倒影——那些本应是白鹤的印记，此刻正逐渐变成初代掌门的画像。
“苏晴！”他起身时撞翻小桌板，发现前舱方向传来瓷器碎裂声。挤过摇晃的过道，只见苏晴正扶着餐车，面色苍白如纸，而她服务的三位乘客，后颈的画像已完全成型，眼瞳泛着和沉渊相同的灰雾。
“他们……动不了。”苏晴指着乘客僵硬的手指，他们正用指甲在桌板上刻着锁孔，与育英中学的课桌如出一辙，“十分钟前还在聊云海市的景点，突然就……”
林羽的指尖触到乘客颈侧，体温正常却毫无脉搏——这是“活尸化”的前兆。他甩出三道引气符贴在舱壁，玉璜残片在掌心发烫，映出云层中有巨大的阴影掠过，形似天守阁地牢的青铜门。
“唐薇发来消息！”苏晴的手机在震动，屏幕上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江北医院的心理诊室里，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给患者催眠，对方后颈的白鹤印记正在变成锁孔，“那个医生，华敏说和她父亲笔记里的神秘人长得一样！”
话音未落，飞机突然失重下坠。林羽抱住苏晴撞向座椅，透过舷窗看见云海中浮现出十九座浮屠塔，每座塔顶都站着个青衫身影，面容与他分毫不差。最近的浮屠塔上，“镜中人”沉渊的虚影举起玉璜，口型分明在说：“剑鞘里的信！”
他猛然想起柳如烟的未寄出信件，剑柄处的暗格“咔嗒”弹开，泛黄的信纸在气流中展开：“小师弟，如果你看见这封信，说明我已经变成了第十九道锁的引子。别恨师父，他只是太怕失去玄清门……”字迹在最后变成血痕，画着个与苏晴照片上相同的门环。
“问心剑”突然发出清鸣，剑穗上的玉珠同时爆裂，化作光点注入乘客眉心。林羽看见初代掌门的画像在光中碎裂，露出底下沉睡的白鹤印记，而云层里的青铜门虚影，正被这些光点一点点驱散。
“林羽！”苏晴指着驾驶舱方向，那里传来机长的惊叫，“仪表盘上的地图，变成了天守阁地牢的平面图！”
他冲向前舱，发现两位机长后颈的画像正在融合，形成完整的初代掌门面容，而操纵杆上缠着细小的引魂符，正是徐长卿曾用过的款式。剑穗光点扫过的瞬间，机长猛然惊醒，擦着冷汗看向仪表盘——航线不知何时偏移，正前方的云海中，竟浮现出玄清门后山的轮廓。
“是幻术！”林羽将玉璜按在导航屏上，浮现出真正的航线图，云海市的轮廓清晰可见，“有人想把我们引回天守阁方向，用初代掌门的画像催动阴尸气息。”
飞机在暴雨中穿出云层时，乘客们后颈的印记已恢复成白鹤，瓷白的光芒映着舷窗外的晨曦，像极了玄清门云海日出的景象。苏晴忽然指着他青衫的下摆，那里不知何时沾了片银白色花瓣——是桃花巷老槐树的槐花，此刻正在万米高空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