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灵听见声音，朝旁边看了一眼。
她微眯起眼，勉强看到那是许多面大而鲜亮的旗子。
她听见风声与马鸣声，听见飘渺的叫喊，听见铜锣与射箭的声音。
在这天与地似乎真连于一块儿的地方，声音朝她疯狂奔涌而来。
风比在山脚时要大上许多。
她迎面走，碎发便全往后跑，阳光终于舍得从厚重的白云后露出一角，吝啬地将金光射向广阔的大地。
从阴影处走到阳光下，只用了十步。
又往前走了十步，她感受到裙摆被风吹得正面直贴上她的双腿，身后的裙摆则被吹得荡开一个弧度。
一阵又一阵，风大到有些迷眼。
很凉快。
太监走得不疾不徐，李毓灵跟着走也舒服。
等到了位置上，就更热闹。
天幕很大，遮盖阳光，底下搭着台子，从楼梯走上去，会传来属于木头的咯吱声，还没走到位置上，就扑面而来一股香气扑鼻的胭脂味。
这游园会虽是给万泉县主招婿，但场内青年才俊不少，一些贵夫人心中也是存着看婿的心思，自古便有榜下捉婿的说法，在游园会内找女婿，已是京城不摆在明面上的习俗一件。
午膳并不像李毓灵猜测的那样如酒楼中摆宴，而是一人一小桌，前后两排，面朝场内。
李毓灵的位置在第一排，离场最近，她在场内的位置中规中矩。
鹿韭居离这边并不近，等她入座，就快开宴了。
坐在视野最好的主位上的万泉县主问身边的婢女：“李太傅的孙女坐在何处？”怎得不是在她身边？
她问得是贴身婢女，可却是另一婢女道：“回县主，这于礼不合，便安排在了别处。”
万泉县主似笑非笑。
这婢女是在天地园的管事，瞧着模样水灵年轻，实则做事沉稳滴水不漏。
对她说于礼不合？万泉县主冷睨她一眼，她的行为举止就于礼合了？
这处处受制于人的日子，她可真是…
等小弟娶妻，她便回自己的封地去过快活日子，在这京城当个什么劳什子县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活受罪。
万泉县主本就对此次游园会招婿有些不满，想着小弟，她此次不再对自己的婢女讲话，而是直接对着方才说话的那位婢女，声音冷淡，带着上位者的倨傲：“开宴后，将她带来见我。”
“是。”那婢女答。
万泉县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将目光放到远处。
小弟对太傅府新来的千金感兴趣，她自然也起了兴趣。
听说她在王轶的生辰宴上表现出人意料。
家庙里接回来的么？
粗鄙不堪？
才识渊博？
两厢评价交杂在一起，万泉县主嗅出了嫉妒的味道。
她想见一见李二，验一验那句“芍药之姿不敌璞玉”是真是假。
万泉县主的注意力放到了李毓灵身上，场内涌来一众骑马男儿郎，将全场的目光都吸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