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柱拍打着梅明聪那双略显粗糙的双手，溅起无数水珠四散飞溅，打得不锈钢水池噼啪作响。
尽管不是亲自动手杀人，梅明聪仍觉得双手上沾染了血腥味，即使用肥皂反复清洗，那种黏腻的感觉仍旧挥之不去。
刚才的车祸现场异常惨烈，迈巴赫的车身被钢筋从前至后贯穿，龙周一郎自然无法幸免。
梅明聪不敢想象当钢筋被抽出来时，龙周一郎的身体会是怎样一副惨状，只怕不会比一张破渔网好多少。
一想到此，梅明聪的胃又开始翻腾起来，抱着马桶呕吐起来，直到吐出来的都是苦涩的黄水才作罢。
生理上的不适无法无法掩盖心理上的愉悦，仇人二去其一，梅明聪感到到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这种刺激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上一世，他和仇人全家同归于尽，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种快感，整个人就灰飞烟灭了。
一报还一报，梅明聪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有人能在道义上指责他。唯一让他感到有些愧疚的，或许只有那位货车司机了。希望货车司机能从这次事故中吸取教训，以后不要再开斗气车了。
波比蜷缩在笼子的角落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卫生间的方向，又迅速用前爪捂住自己的眼睛。
梅明聪脚步虚浮地回了卧室，一头扎进被子里，今晚他一定能做个好梦。
停尸间，龙周一郎安静地躺在解剖床上，两名法医正围着他的尸体忙碌着，他们不停地拍照、记录数据，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他们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
龙周一郎的身体上还残留着许多钢筋。为了保证尸体的完整性，消防员只是用切割机把钢筋截断，并没有全部取出来，而且当时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们这么做。现场围观的人群众多，如果现场拔钢筋，那画面太过血腥，只怕今晚会有很多人要做噩梦。
法医取下一根拇指粗细的钢筋，随手放进托盘里，转身去取下一根。钢筋在托盘里晃动了几下后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碰撞声，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心头一紧。
卢毅弯腰捡起钢筋，重新放回托盘里。他已经拿到了交警队的问询记录和现场勘察报告，报告显示龙周一郎是酒后驾车，死于交通意外，但他隐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他们刚要传唤龙周一郎，偏偏人就出事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呕......”
连串的呕吐声打断了卢毅的思考，他皱眉看向外面的水池，那里站着一排人正在呕吐，被酒精浸泡过的食物散发出刺鼻的味道，使得本就空气混浊的解剖室变得更加难闻。
卢毅摇了摇头，晚上聚餐吃的那点好东西全糟践了。小丁的反应可以理解，新来的，还是个女孩子，看到这种场面难免不适应，老王那帮老油条怎么也会如此不济，看来年后的大练兵要给他们好好安排一下，增强一下心理素质。
等到一位年纪稍大的法医摘下手套，卢毅上前两步，急切地问道：“老张，有没有什么发现？”
张法医摇了摇头，神情有些疲惫，“死者除了血液酒精浓度过高，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卢毅有些失望，难道真的是自己判断失误，这真的只是一起单纯的交通意外？
王虎用纸巾捂着口鼻，尽量不去看解剖台，“卢大，现场没有监控探头，目击者的证词也没发现异常，这应该就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随着最后一根钢筋被取出，龙周一郎的身体流出了一滩红白相间的浆状物质，以及各种颜色的脏器碎片，铺满了整个解剖台。
卢毅正要下达指令，王虎急忙冲向水池，大声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