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粒子在视网膜上炸开细密的紫色电弧时，林疯的舌尖正尝到铁锈味。
那些散落在记忆废墟里的橡皮泥碎片扎进太阳穴，他看见八岁的自己蹲在精神病院走廊，用偷来的蜡笔给断头奥特曼画翅膀。
\"三号，切断痛觉神经！六号，给我按住那三个暴走的次级人格！\"
林疯的吼声震碎了三枚迎面射来的药片。
六号双手插在西装口袋踱步走来，瞳孔里旋转着二进制代码风暴。
当第一支注射器刺穿空间屏障时，这个永远冷静的分身突然扯开领带系在手腕——那是林疯分裂他时下意识保留的小习惯。
\"本体，你确定要承受二十七种人格对冲？\"六号的单片眼镜炸成晶粉，露出底下流淌着星云的机械眼球，\"成功率不足0.03%的概率奇迹，在混沌学里叫做...\"
\"叫爸爸！\"
三号浑身缠绕着猩红气浪撞进融合场，这个战斗狂的军靴正踩着某个暴走人格的脑袋。
他反手将唐刀插进自己心脏，喷涌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带着机油味的液态战意，\"磨叽个屁！
老子的暴食领域还能撑十秒——\"
苏月白突然旋身甩出三十六道紫金符箓。
她束发的玉簪彻底碎裂，泼墨长发间亮起七枚青铜卦纹。
当空中的药片雨触碰到卦纹光晕，竟化作糖豆噼里啪啦落在灵儿掌心。
\"疯哥哥加油呀！\"少女把糖豆抛进嘴里，先天灵气凝成的兔耳发箍迸射虹光。
她蹦跳着踩碎三个钻出地面的针筒，怀里的玩偶熊突然膨胀成三米高的混沌兽，\"月白姐的簪子裂开第三道纹了哦！\"
林疯的脊椎发出齿轮卡死的摩擦声。
当他抓住三号递来的唐刀，刀刃突然增生出六号最爱的数据接口；当六号推着不存在眼镜架虚空点按，指尖却爆出三号标志性的血雷。
某种超越认知的共鸣在三人之间震荡，记忆宫殿里所有房门同时洞开。
空的冷笑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耳膜上摩擦：\"强行缝合的人格就像破布娃娃，线头会从最脆弱的地方...\"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林疯左眼淌出滚烫的液态月光，右眼却在下着数字雨。
\"你说反了。\"七个重音叠加的声波震碎三十七根注射器，\"破布娃娃才不怕扯线头——\"
融合完成的刹那，整个黑暗旋涡突然静止。
林疯垂在额前的碎发正在燃烧，却不是火焰而是流动的克莱因瓶结构。
他手中那柄由无数人格碎片重铸的刀，刀身缠绕着苏月白的发带、灵儿的糖纸、三号的弹壳和六号撕碎的领带。
空终于露出惊恐的表情，他背后伸出三百条数据触须试图遁入虚空。
但林疯只是轻轻翻转手腕，刀锋划过之处，空间像被猫抓烂的毛线球般层层绽开。
\"混沌道·万家灯火。\"
刀光温柔得像是除夕夜的烟花。
空的机械义体开始分解成像素颗粒，每粒光点里都映出林疯某段人生剪影——七岁病房窗外的麻雀，十五岁在手背刻下的\"疯\"字，二十岁第一次见到苏月白时她发梢的桂花香。
当黑暗旋涡彻底坍缩成奇点，空残存的面具突然裂开讥诮的弧度：\"真以为我舍得把核心放在这具躯壳？\"他的声音随着光尘飘散，\"好好享受最后的清醒吧，当所有分身都开始质疑谁才是本体...\"
林疯突然单膝跪地咳出彩虹色血液，掌心浮现出六个缓缓旋转的人格黑洞。
苏月白冲过来时，发现他脖颈处有根极细的银丝正在消失——那是混沌系统最初绑定的神经接驳线。
废墟深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众人转头望去，原本空消失的位置，赫然立着半扇印满指纹的青铜门。
门缝里渗出淡金色的雾霭，隐约传来与林疯完全相同的哼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