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顾令微就发觉，陈夫子脸色变了。
陈凌在京城颇有名气，她本身便有才学，有才学之人，身上难免会有傲气。
哪家请她上门授课，不是恭恭敬敬捧着，女眷们更是不敢怠慢一刻，侯府这位，甚至连准时起床都做不到，说轻了是没规矩，说重了就是不敬她这个师长。
这种人，她何必费心去教。
陈文瑾下意识去观察陈凌的神情，看出她颇有不悦，忙解释道，“夫子莫怪，这孩子从狱中出来，府医说受伤很重，许是身子真有些不舒坦，绝对不是有意怠慢。”
“身子不舒坦侯府过两日再请夫子上门便是，京中对五小姐的说辞我也有所耳闻，既然侯府的姑娘并非真心实意求学，我看也没什么可教的。”
眼见陈凌转身要走，陈文瑾一慌，忙催促道，“李嬷嬷，去榕安院把人喊过来……”
李嬷嬷正欲抬腿往外走，就见汀兰苑长廊下的另一头，出现了一抹浅色身影。
青栀看到她们，忙快步上前来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陈文瑾疑惑看她，“你怎会在里面？你家小姐呢？今日说好辰时一刻来见过陈夫子，这会儿人却不知所踪，真是半点规矩没有！”
青栀道，“夫人，今日陈夫子上门授课，我家小姐定是不敢怠慢，她幼时被当做奴婢养大，并不识得多少字，担心陈夫子教起来会为难，便请了府中识字的大丫鬟，今日天没亮就来汀兰苑学习认字了。”
这番话落下，众人全都不敢置信看向青栀。
青栀抬手指着长廊尽头那间房，几人都抬腿走过去。
从窗子看进去，便见顾秋容正绷着小脸，一脸认真指着书上那个字，“玛瑙姐姐，那这个字呢？我瞧着这个字跟刚才的安很像，也读安吗？”
玛瑙垂眸，温柔道，“不错，小姐很聪明，这个字也念按，不过这个声要重一些……”
顾秋容一脸求知若渴，不仅没有半分怠慢，反而态度认真到令所有人诧异。
陈凌心中那股不爽的情绪彻底淡了下去，她抬腿便靠近窗子，“这两个字虽相似，但词性却大不相同。”
听到这清冷声音，顾秋容微怔，旋即她抬起眼眸，看到站在窗子前的众人，忙慌乱起身，“是、是误了时辰吗？”
陈凌朝她笑道，“没有。”
“这位便是陈夫子吧，学生顾秋容，见过陈夫子。”
顾秋容上前来，乖顺对着陈凌行礼，眼中一片敬意。
陈凌喜欢读书，博览群书，在文学上有造诣，更有自己的见解，对于喜欢读书、渴望知识的人，她一向不会吝啬，愿意将自己所知所学，倾囊相授。
陈文瑾看出陈凌对顾秋容态度的转变，微微松口气。
好在顾秋容不似以前那样无礼野蛮，否则又得丢侯府脸面。
顾令微紧紧盯着顾秋容的脸，她不愿相信，自己明明在她的油灯里加了会使人昏睡的药粉，怎么就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