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医院的蓝色窗帘，在b超室的白色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刘美琪躺在检查床上，冰凉的耦合剂涂在她的小腹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放松点。\"女医生戴着口罩，声音闷闷的。探头在她腹部移动，仪器发出规律的\"咚咚\"声，像是遥远的心跳。
陆风和张桃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显示屏。刘美琪不敢看，她盯着天花板上一道细微的裂缝，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恭喜，确实怀孕了。\"医生调整了一下屏幕角度，\"看，这是孕囊，大概六周左右。\"
张桃\"哎呀\"一声，双手合十，眼角泛起泪光。陆风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太好了，太好了！\"
刘美琪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六周——她的大脑飞速计算着日期，那几天似乎和老公陆云好过？又似乎和白小虎滚过床单？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她猛地侧身干呕起来。
\"孕吐这么早啊？\"医生递过纸巾，\"体质不同反应也不一样。\"
张桃忙不迭地接过话茬：\"我怀陆云的时候也是，一个月就开始吐...\"她突然压低声音，凑近刘美琪耳边，\"这孩子肯定是陆云的，反应都这么像。\"
刘美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她接过医生递来的b超单，上面那个小小的黑色阴影像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秘密。
走出医院时，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张桃小心翼翼地搀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易碎品。陆风已经跑到前面去拦出租车，背影像年轻了十岁。
\"慢点走，现在可不能磕着碰着。\"张桃的手温暖而粗糙，是常年做家务留下的痕迹，\"想吃什么？妈回去给你做。\"
刘美琪鼻子一酸。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关心她了。\"都行...\"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酸儿辣女，回头给你做酸汤鱼。\"张桃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陆云知道该高兴坏了！\"
刘美琪没有接话。她想起昨晚陆云那个冰冷的眼神，那句\"你最好祈祷这是我的孩子\"。出租车缓缓驶入车流，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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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装工厂里，陆紫烟坐在裁剪室的小板凳上，膝盖上摊着一本漫画书，眼睛却不时瞟向父亲。陆云从早上开始就异常沉默，手里的裁剪刀机械地沿着画线移动，已经连续裁坏了三块布料。
\"爸爸，\"陆紫烟终于忍不住开口，\"妈妈今天真的去医院检查吗？\"
陆云的手顿了一下，剪刀尖在布料上戳出一个小洞。\"嗯。\"他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如果妈妈真的怀孕了，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剪刀\"咔嚓\"一声合上。陆云抬起头，女儿天真的眼神让他胸口发闷。他伸手揉了揉陆紫烟的头发：\"都行。\"
车间主任老王匆匆走过来，手里拿着手机：\"老板，你打电话。\"
陆云接过手机，走到车间外的空地上。电话那头，张桃的声音兴奋得发颤：\"小云啊！美琪真的怀上了！医生说六周多，一切正常！\"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陆云感到一阵眩晕，手中的裁剪样板掉在地上。\"哦。\"他听见自己说。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张桃的声音带着责备，\"我们刚把美琪送回家，你早点回来看看她。怀孕头三个月最要小心...\"
\"厂里还有活。\"陆云打断母亲，\"晚上再说。\"
挂断电话，他站在烈日下一动不动。六周——这个数字在他脑海里不断放大。一个月前他和刘美琪仅有几次亲密，难道自己的种子还这么的优良？
\"老板？\"老王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那批急货的客户又打电话来催了。\"
陆云机械地点点头，走回车间。工人们好奇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他背上。他径直走向休息室，关上门，从抽屉摸出一包已经开封的香烟。此刻他急需一点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打火机的火苗颤抖着，第一口烟呛得他咳嗽起来。烟雾缭绕中，他想起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刘美琪的样子——她站在服装设计培训班的结业展上，眼睛里闪着光，介绍自己设计的旗袍。那时他学习的是服装五金配饰！
手机震动起来，是刘美琪发来的b超照片。那个小小的黑色孕囊像是一个嘲讽的笑脸。陆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