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要求,方寒阳心中“咯噔”一下,瞬间了然。
他意识到,对方所谓要他缴纳应车船捐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觊觎他的家产。这一招可谓是用心险恶。
五百两银子,对于寻常人家而言,或许是几辈子都难以积攒下的巨款,对于方寒阳来说,也绝非小数目,更何况要在短短三天内凑齐,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且不说这银子的数额巨大,单说这漆树园,并非他一人所有,还有诸多其他股东参与入股。
就算他方寒阳愿意将这产业拱手让人,那些出资人又怎会轻易答应?他们投入的不仅是钱财,更是心血与期望。
方寒阳暗自思量,此事不可操之过急,稍作等待或许还有转机。
于是,他脸上立刻堆起了讨好的笑容,恭敬说道:“大官人息怒啊,小人家中实在资金有限,五百两银子,短短两三天内,实在是凑不齐啊。
不过,若大官人能宽限一个月,小人拼尽全力,或许还能想办法凑够。”
对面那位肥头大耳的官员,脸上满是不耐烦之色,大手一挥,粗暴地打断方寒阳的话:“行了行了,本官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等你。这样吧,就给你二十天时间,到时候要是还交不上来,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说罢,这官员猛地站起身,袖子用力一甩,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只留下方寒阳站在原地,面对着一屋子的狼藉。
待那官员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方寒阳这才缓过神来,对着还在地上跪着的几个仆从说道:“你们都起来吧!去把其他出资人叫来,明天上午开会。”
仆从们赶忙起身,匆匆忙忙地去通知其他人。方寒阳则缓缓走到椅子旁,缓缓坐下,陷入了沉思。
家里面的老妈子打扫着客厅里的瓷器碎片,发出细微的声响,可满心忧虑的方寒阳居然毫无察觉。
他深知,这个产业,凝聚着明教一众穷苦兄弟的心血,是大家众筹让他干的。
因为他头脑灵活、善于经营,教中的兄弟们甚至推举他当了教主。
如今,这贪赃枉法的狗官和官府竟妄图夺走这里,明教的弟兄们又怎会答应?
要知道,明教可是出了名的造反专业户。只因官府对明教恨之入骨,听到这个名字就抓人,明教不得不转入地下,可即便如此,其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如今在江南、江北两地,方寒阳这个教主能够直接调动的人手就有上千人。
由于明教允许信徒自行发展下线,只要发展的下线足够多,便可以自己开堂口。
如此一来,实际人数远远超过教主所知晓的。再加上那些因生计艰难需要相互扶持,或是纯粹出于好奇而入教的人,数量更是庞大。
方寒阳的目光渐渐坚定,口中默念着明教的教义:“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这教义,是明教的信仰,也是他们对抗不公的力量源泉。在这艰难时刻,方寒阳知道,他必须为教中的兄弟和这份产业,做出抉择,奋力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