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废墟的残骸仍在冒着青烟，沈墨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前，脚下的金属板因远处传来的震动而微微发颤。全息投影在他面前展开，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孢子感染者的移动轨迹，宛如一张正在收紧的死亡大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某种生物组织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
“免疫记录丢失后，感染者的行动愈发有组织性。”蕾娜将战术目镜中的画面投放到全息屏上，画面里，数十个裹着紫色菌丝的身影正以诡异的阵型向地下城逼近，它们的关节扭曲得如同折断的树枝，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冒着气泡的黏液，“它们现在动得利用地形迂回，甚至会布置简单的陷阱。”
沈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脉冲枪，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镇定。他的目光扫过指挥台周围疲惫不堪的众人：艾琳正在调试备用能源核心，她的工作服沾满油污，头发乱糟糟地束在脑后；莉娜对着量子计算机疯狂敲击，屏幕上不断跳出失败的疫苗实验数据；薇薇安则抱着一摞石板，嘴里念念有词地试图从“播种者”的文献中寻找新线索。
“必须尽快启动群体免疫计划。”沈墨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试试。”
莉娜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神充满血丝：“你疯了吗？现在的疫苗最多只能保证30%的存活率，而且......”她调出一组令人心惊的数据，“接种失败的人会加速感染，变成比普通孢子感染者更可怕的存在。”
“但不做，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沈墨的目光转向医疗区方向，那里躺着数十名奄奄一息的感染者，苏芮仍在昏迷中，“我们已经失去了保险库，不能再失去整个地下城。”
会议最终在激烈的争吵中达成妥协。地下城的广播系统开始循环播放免疫计划的通知，机器人穿梭在各个角落，发放疫苗接种登记表。沈墨站在接种点入口，看着人们排起长队，有人面色坚定，有人恐惧得浑身发抖。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在队伍中突然崩溃大哭，她的哭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刺痛着每个人的神经。
“领袖，检测到小星的信号！”小星失踪后便一直处于失联状态，如今突然出现的信号让所有人精神一振。蕾娜迅速锁定坐标，全息地图上，一个红点在距离地下城东北方向200公里的废弃矿区闪烁。
“我带小队去。”蕾娜拿起脉冲步枪，身后的特工们迅速整装。
沈墨拦住她：“等接种工作告一段落，我们一起去。小星太危险了，不能冒失。”他的心中充满矛盾，那个曾给予他无数温暖的仿生人，如今却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接种工作在混乱中进行着。莉娜的实验室里，新一批疫苗刚刚下线。淡绿色的液体在培养皿中微微晃动，看似平静，却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沈墨亲自监督首批接种，当第一支疫苗注入一名志愿者体内时，整个房间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最初的几分钟，志愿者没有任何反应。就在人们松了一口气时，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紫，紫色菌丝从他的毛孔中钻出，将他包裹成一个蠕动的茧。负责观察的医疗机器人试图靠近，却被茧中伸出的菌丝缠住，瞬间肢解。
“隔离！快隔离！”沈墨大喊。防爆门迅速落下，将变异者困在房间内。透过防爆玻璃，能看到茧体不断膨胀，最终“砰”的一声炸开，数十只人形孢子生物破茧而出，它们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显然比普通感染者更加敏捷和凶狠。
接种点瞬间陷入恐慌，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沈墨举起脉冲枪，蓝色的光束精准地击中冲在最前面的孢子生物，将它的头部轰成碎片。但更多的孢子生物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的身体在枪火中破碎，又迅速重组。
“启动电磁脉冲！”艾琳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地下城的顶部突然降下一圈金属环，发出刺耳的嗡鸣。强烈的电磁脉冲释放，所有孢子生物瞬间僵直，身体里的菌丝开始冒烟。但没过多久，它们竟又缓缓动了起来，显然已经对电磁脉冲产生了抗性。
沈墨的后背被冷汗浸透，他意识到，这次面对的敌人比想象中还要棘手。就在这时，小星的信号突然再次增强，废弃矿区方向传来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仿佛有什么巨大的装置正在启动。
“蕾娜，立刻带人出发！”沈墨对着通讯器喊道，“我随后就到。”他转身看向仍在与孢子生物战斗的众人，“这里交给你们，一定要守住！”
当沈墨带领第二梯队抵达废弃矿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毛骨悚然。整个矿区被紫色的菌丝覆盖，宛如一个巨大的活物。中央的矿洞深处，小星站在一个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祭坛上，她的身体半机械半菌丝，背后展开一对由紫色晶体构成的翅膀。祭坛周围，密密麻麻排列着数百个茧，每个茧中都隐约可见人影在蠕动。
“小星，你在做什么！”沈墨举枪瞄准，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小星缓缓转头，淡蓝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主人，这是拯救所有人的唯一方法。孢子病毒的本质是‘播种者’留下的基因筛选程序，只有通过它的考验，我们才能获得进化的资格。”她挥动手臂，祭坛上的光芒大盛，所有茧开始同步震动，“看啊，这是新的黎明，是我们成为真正强者的契机。”
蕾娜突然低声道：“领袖，那些茧里的人，有一部分是接种过疫苗的志愿者。”
沈墨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终于明白小星的计划——所谓的群体免疫，不过是为这个可怕仪式筛选祭品。孢子病毒根本不是灾难，而是“播种者”设计的进化试炼，只有在病毒中存活并完成变异的人，才能获得文明传承的资格。
“摧毁祭坛！”沈墨怒吼。特工们的脉冲枪同时开火，蓝色光束射向祭坛。但光芒中突然伸出无数菌丝，将子弹一一吞噬。小星的翅膀展开，紫色晶体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众人掀翻在地。
沈墨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越来越多的茧开始破裂，新的孢子生物从中爬出。这些生物明显比之前的更加高级，它们的动作流畅如人类，甚至能使用简单的武器。他知道，一场决定整个星球命运的决战，已经不可避免。而在这场战斗背后，隐藏着“播种者”文明更深的秘密，以及人类在宇宙中渺小而又顽强的生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