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对着破铜镜描完最后一道眉，指尖捏着用玫瑰花瓣捣成的胭脂膏，忽然想起上界梳妆时，乜沉巍总爱化作黑豹趴在案头，用尾巴卷走她的玉簪，非要她用指尖给他挠下巴才肯还。如今在冷宫里，没有鎏金铜镜，没有翡翠玉簪，只有半块碎瓷片当镜子，却反而让她多出几分孤绝的美感。
“小皇子，该出发了……”陈顺站在门口，看着清歌的背影突然愣住——她竟将唯一一件完整的月白中衣穿在里层，外面套着补丁青衫，故意将袖口撕成不规则的毛边，露出三寸雪腕，腕间系着用澹栖鹤送的金疮药布重新编的发带，浅金色丝线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陈公公，”清歌转身，鬓角碎发被她用烛油微微烫卷，垂在眼下像只怕冷的小兽，“我这样……会不会太招摇？”
老太监喉结滚动，慌忙低头：“像、像极了娘娘当年偷穿陛下朝服的模样，明明是祸水，偏要装成小白兔……”
“噗嗤。”清歌笑出声，指尖划过胸前半块鹤栖玉，玉牌与澹栖鹤给的太医院腰牌相撞，发出清脆的响，“走吧，别让我们的小质子，在糖葫芦摊等太久。”
冷宫门外停着辆破旧的骡车，是陈顺用三个月的月钱租的。清歌刚坐上去，车辕突然“吱呀”一声倾斜，她慌忙抓住车沿，青衫领口大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恰好被路过的巡逻侍卫看见。
“哟，这不是冷宫的小贱种吗？”侍卫长吹了声口哨，“穿这么骚包，是去勾栏院卖脸吧？”
清歌垂眸轻笑，指尖捏着半片玫瑰花瓣按在唇畔，突然抬头望过去，眼尾胭脂被晨露洇开，像朵含露的芍药：“这位大哥说笑了，清歌不过是去给陛下采买胭脂，若大哥嫌弃，不如……”她指尖划过侍卫长手腕，“帮我们换辆结实点的车？”
侍卫长突然脸红耳赤，手忙脚乱地倒退三步：“你、你个男子怎的如此……如此不知廉耻！”话虽这么说，却真的叫人换了辆新骡车，车轮还特意裹了软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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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清歌晃了晃手腕，“在女尊世界，男子示弱装乖，比刀剑有用多了。”
骡车驶出宫门时，阳光正好爬上她发梢。清歌摸着腰间别着的两个小瓷瓶，一个装着澹栖鹤送的沉水香金疮药，一个装着自己新制的魅骨香混合体香——团团说，苍狼族对甜香敏感，尤其是带有上界神息的味道。
质子府位于城西贫民区，青石板路上坑坑洼洼，清歌远远就看见路口的糖葫芦摊，穿破旧青衫的少年正背对她站着，颈间狼牙项链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发尾还沾着片雪松香的枯叶。
“乜小郎君～”她故意放软声音，骡车在摊前停下，“清歌来赴约了。”
乜沉巍猛地转身，指尖的糖葫芦“啪嗒”落地——眼前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发带是他昨日在冷宫外墙捡到的浅金色，此刻正随着风轻轻扬起，露出耳后一点红痣。
“你……”他喉结滚动，苍狼族特有的低哑嗓音带着颤音，“你怎么知道我常来这家摊子？”
清歌弯腰捡起糖葫芦，指尖擦过他掌心：“昨日在太极殿，你袖口沾着山楂渍呢。”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对方喉结，“而且，糖葫芦摊主说，你总买十串，却只吃最上面那颗，剩下的都分给巷口的小乞儿——”她舔了舔唇上的糖渣，“小狼崽子，还挺心软。”
乜沉巍浑身僵硬，狼首吊坠在怀里发烫——这个凡人，为何会知道他上界的小名？为何连他分糖葫芦的习惯都一清二楚？更要命的是，她身上传来的沉水香混着玫瑰味，竟和上界清歌上神的神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