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尧是在傍晚醒过来的，睁开眼之后没有丝毫动作，只是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脑袋像是被一团混沌的雾气填满，意识在迷糊中不停挣扎着，想要冲破桎梏。
洁白的墙面在视线中愈发清晰，又好似隔着朦胧的纱，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直到旁边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他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听出来这个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缓缓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人一狗两张放大的焦急脸庞。
这声音让他的意识成功冲破牢笼，重新回到了他的脑中，眼神中的懵懂逐渐散去，努力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嫌弃的表情，声音沙哑地说：“你们太吵了，再吵立刻家法伺候。”
在他昏睡期间，除了去准备柠檬水之外，沈余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坐在床边就这么握着那只温热白净的手认真地守着，不错过他的任何变化。
他刚睁开眼的时候，沈余立刻凑过去，轻声喊着“尧尧”。
这段时间照顾病号，经验已经非常丰富了，他的声音不大，生怕把刚醒过来的人吓到，开心的同时又担心顾尧的眼睛和记忆，害怕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会再次恶化。
“尧尧，感觉怎么样？看得见我吗？”
本来趴在床边的伏天感受到了床上人的气息，一骨碌爬起来将脑袋搭在床边嘤嘤起来。
“嗯，看见了，沈总这么帅的脸，看不到的话那就太亏了。”顾尧勾着嘴角，语速缓慢平稳。
别人听到这回答只会以为是平常的调侃，但沈余不是别人，这个语气和声调立刻让他眼中充满欣喜，“顾老师，你全部都想起来了吗？”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顾尧抬起双手捧着他的脑袋把距离拉开一点儿，“不要凑这么近，快对眼了。”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顾老师是不是回来了？”沈余就着他的力道往后移动了毫厘。
“是，包括你干的那些混蛋事儿，毕竟这个仇我得记一辈子呢，忘了那就太亏了。”顾尧说着揉了揉他的脸颊，以此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
沈余眉间是藏不住的欢喜，眼眸熠熠生辉，嘴角高高扬起，“一辈子可不行，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要记住，无论到哪里一定要找我报仇。”
“行，那你要好好挣钱，我想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提前退休躺平。”顾尧说。
“好，”沈余摸了摸他的脑门，“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疼不疼？”
“不疼，有点晕，还有点懵。”顾尧眨了眨眼睛，视线有些模糊。
“医生来检查过了，没太大问题，不过明天还是得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沈余说。
顾尧搭着他的胳膊坐起身，四肢有些酸软，有一种大病初愈之后的无力感，“我是不是睡很久了？”
“没有，半天而已，”沈余倾身端起桌上的水杯，“要不要喝水？”
顾尧正感觉喉咙很干，接过来一口气喝完之后还意犹未尽。
“还想喝吗？”沈余从他手中接过空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