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还是一块方块，但显然程巨然切过的那一半看起来似乎有些暗淡，
并不像一开始那样白璧无瑕，
“有点暗，是因为切开了吗？”
马乾问道。
秦玉点了点头：
“是的，已经被切成薄片了，有缝隙所以看起来有些暗。”
“可这只是片啊，怎么切丝呢？”
旁边的围观群众有人不解。
一般的淮扬菜厨师练刀工切豆腐丝，
先要把豆腐横着片成片，然后竖着切丝，
而像程巨然这样一上来就全给竖着切成片，
固然秀了一手刀工，但接下来切丝就有些麻烦。
要知道豆腐本来就十分绵软易碎，现在这样用高频的快刀切了一次，
再想翻动豆腐就不那么容易了，
按照一般人的思路，现在就只能横着一点点片。
不过程巨然作为匠石三劈的传人、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刀工，
自然不能用这种笨办法丢份。
竖切了不知道多少刀把整块豆腐过了一遍，
程巨然右手伸进水盆轻轻一提，
豆腐
紧接着程巨然左手的菜刀再次横了过来，
像第一刀一样，对着豆腐就是一顿平削。
这一次，程巨然不再是左肩抖动，而是双肩都在疯狂地抖动，
只是两个肩头的抖动看起来多少有些不同，
也说不上哪里不同，就是感觉不太一样。
秦玉细细观察，脸上慢慢露出笑容，
与此同时也已经有人喊出来了：
“哇！！出丝了！！”
“我去，真的是豆腐丝啊！！”
程巨然每一刀削出去，水盆里都会多出一片白色，
随着水波的荡漾散开，赫然是一片整整齐齐地细丝。
这一片细丝长度和粗细无一不同，
甚至连在水中漂浮的形态都整齐划一，
这足以说明程巨然刚才水中操刀的每一刀都精准无比，
连水波的震动频率都没有丝毫杂乱。
“厉害了厉害了。”
周围人赞不绝口，就连马乾都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但秦玉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程巨然手中越来越少的豆腐。
前面的秀场已经不稀奇，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秦玉是内行，
要看的是程巨然最后一刀的门道。
之前程巨然的刀工已经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
第一刀再现匠石斫垩的高超技法，
接着又用马达一般的高速运刀手法将整块豆腐切成薄片，
最后更是用双手精妙地配合，右手上提左手平削，
一层层地把豆腐片削成豆腐丝，粗细丝毫不差，这已经可以说是刀法与身体协调性登峰造极的体现了。
但是对于秦玉而言，程巨然的最后一刀才是最值得关心的！！
毕竟以秦玉对匠石三劈的了解，
用那样一种神奇的方式切豆腐丝算是意料之中，
而秦玉真正关心的，是最后一刀，程巨然怎样把最后一层豆腐丝和木板分开。
而这最后一刀，正是匠石三劈的真正精髓，
这才是真正诠释匠石如何把郢人鼻子上的白灰劈下来的关键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