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用她的身体做了什么？一股兔子的臭味！”
许薇薇和硕大的狐狸眼之间的距离猛地拉近，那双眸子中倒映着她带着些惊讶却没有害怕的表情。
怀卿凶狠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痛苦却又无力。
他恨那些占据了许薇薇身体的人，可每次将她们赶出去，他听见的仿佛都是许薇薇的惨叫。
无数次，在许薇薇的身体没了气息之后，他抱着那具身体痛哭，无尽的后悔和后怕压在他心里。
他害怕那是许薇薇最后一次睁开眼睛，后怕他再也没办法见到许薇薇。
那时候，他就开始后悔：若是别人用许薇薇的身体笑着喊他哥哥也好。
可他接受不了，从小就喜欢的薇薇就这样没了，只剩一具空壳，灵魂却早已不知飘向何处。
任凭是最厉害的巫师也救不了她。
而她也总是会在不久后重新睁开眼，用和许薇薇一样的甜甜的声音，像以前喊他那样：“哥哥……”
“哥哥，你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在怀卿满眼的杀意中，许薇薇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的鼻尖。
“小时候，你总是教我，让我要相信你，我们是彼此可以互相依靠的。”
“你让我就算作为雌性，也不能一味依附于雄性。”
“你让我勇敢，让我学会一些躲藏逃跑的方法，遇到事情不能等死。”
“其实我知道，那次你没有抛弃我，你只是想引开流浪兽，你也还小，你已经很厉害了。我知道你伤痕累累地回到部落，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
“哥哥，你永远都是薇薇心目中的大英雄。”
说罢，许薇薇轻轻地靠在那依旧湿漉漉的鼻尖上，感受着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视线的余光中，那双凶狠的眼睛骤然睁大。
许薇薇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心脏贴近他的鼻尖，眼角的滚烫落在上面，烫得怀卿快要呼吸不上来。
人群中忽然安静了下来，那双赤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缩紧的尾巴也渐渐放松，他的尾巴似乎在颤抖。
周围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了，他只能在怀疑中一遍遍质问自己，他都做了什么？
许薇薇本来正等着怀卿被她的话彻底激怒，这样她就可以让殷离趁他不备偷袭，然后就能将他捆起来，以便顺利完成停滞了许久的任务。
可怀卿的反应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此刻他应该更加愤怒，恨不得杀了她才对。
许薇薇抿了抿唇，继续道：
”怀卿，我曾经以为你是我的唯一，是我心中永远不可替代的人。“
“我也以为你会和你承诺过的一样，无条件信任我，陪伴我。”
“我其实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怪自己的无力，只怪自己那么笨，那么傻，那么废物，永远都没办法保护你。”
“本来想通过那样笨拙的方法保护你，却没想到把你推开了，离我越来越远。”
“我以为我们哭永远在一起。”
“原来一切都是我妄想了。”
“其实我想明白了，你和我本来就不是同一族，你是高贵的九尾赤狐，我不过是人人厌恶的黄鼬。”
许薇薇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嘴角牵起一抹勉强的笑意。
“哥哥，我记得你在我很小的时候给了我一块石头，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所有的话语都和自然，许薇薇几乎不需要怎么思考，就能将这些深埋的记忆碎片挖掘出来。
说罢，许薇薇从脖子上解下了那块一直挂在身上的石头。
那是一块大拇指大小的红白色相间的玉石，她一直挂在身上，几乎从不会取下来。
现在想想，也只能是怀卿的了。
冰凉的掌心上放着那块玉石，许薇薇擦干眼泪，朝着怀卿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怀卿，这是你的了。”
怀卿的眼神由迟疑到渐渐湿润，他心脏急剧抽搐，狐耳瞬间柔软了下来。
他看着那只纤细的手掌，上面落着那块看起来不起眼的石头——以前每个她都会随意将那块石头丢掉。
而后又被他捡回来，重新挂在许薇薇的脖子上。
他不知道自己要多么努力控制住自己，才能不那么突兀地抱住许薇薇，才能将许薇薇重新拉回他的身边，才能不在许薇薇面前流泪。
被他亲手杀死了一次又一次的许薇薇，在这一次，终于回到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