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芮扬仰脸看向陆以诺，“我还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律师。”
“不考虑我父母的光环，我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律师。他们是从业几十年的优秀律师，而我不过一届新人。”陆以诺语气淡淡的，却也不失就事论事的诚恳。
有些家族荣耀不是仅凭血缘关系就可以天然承接的，周芮扬对此再了解不过。
“你好像对我家的事情很清楚，但我对你却一无所知。”
陆以诺微微偏过脑袋，盯住了她的眼睛，“你对我的事感兴趣？”
“……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一直都有信息差，这好像不太公平。”
“我确实因为工作关系自然而然接触到了一些关于你家的信息，但我并没有故意刺探或隐瞒什么。对于工作中获得到的机密信息，我们会严格保守，绝对不会滥用，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我到现在都没付过你一分一厘呢，说白了，我妈才是你的正式客户。……不会是我妈看我太不靠谱了才托你时不时地给我透露一点儿有用的信息，以防我帮人数钱？”可笑归可笑，终于还是宣之于口了。
“当然不是，”陆以诺断然否认，“我一开始不知道你是尹总的女儿，你带我到酒庄那次，我听有人喊你周小姐才猜到的。包括如园偶遇那回，我也是从别人口里听到了关于你的介绍。我之前只通过邮件和电话跟尹总联系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本人。”
“那你一眼就能认出来，眼神儿还挺不错的。”
“我一进门先看到了你，你们一看就一家人。”
“……好吧。不过，早知道你还有这层关系，就不用我费劲儿吧啦地乱忙活一场了。对你来说，向客户套话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既然你今天知道了我的情况，我们可以算扯平了吗？”
“怎么个扯平法儿？”
“或许，我们今天可以重新认识一下？”
“也是，你到目前为止连一张名片都没给我发过呢。”
“真的吗？”陆以诺脸上掠过了一丝讶然。
“是啊，”周芮扬直起腰来，缩了缩肩膀，“除了你在青藤的那张假名片，那个应该不能作数吧？”
“抱歉。”陆以诺说着就开始在黑暗中摸索起了名片夹。
“算了，”时效早就过了，周芮扬伸手拦住他，“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还是不要搞那些客套了。”
肩头陡然一沉，落下了些许份量。柔软光滑的材质复住被风吹得发凉的肩膀和后背，一下就包裹严实了。
陆以诺抓着西装外套的肩线处抖了两抖，又将两边的衣领向中间拢了拢，“刚刚没留意到，不好意思。”
周芮扬疑惑地低下头，藏青色的两袖垂落在酒红色的裙摆前，伴随她的转身而摇曳。
陆以诺弯腰从地上拾起了冷掉的毛巾，“还是先进屋再说吧，外面凉。”
周芮扬微微动了动不知何时已成空拳的右手，“……好。”
回到走廊，听到身后传来落地窗上锁的声音，风止住了。站在中央空调通风口下，明显能感受到脑袋上方飘来的暖意，原来会场内早就开启了暖气。
她脱下披在肩上的外套，转身还给身后的人，“谢谢你，我已经不冷了。”
“不客气。”陆以诺接了过来，搭在手臂上，也没再穿。
刚碰到侧门的把手，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三五成群的客人叽叽喳喳跑出来。
骤然亮起的强光刺得周芮扬不觉眯了眯眼，让到一旁。
“羊羊，”立即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原来你在外面偷懒啊，他们几个刚刚还在里面到处找你呢。”
周芮扬定睛一看，带头的是裴初霁。
“找我？里面太热了，我出来稍微透透气。”
“哈哈，我就说看到你跟偲文两个人偷偷跑出来了，结果裴初霁硬是说宋偲文晚上没来，扬扬你……”说话人视线停留在周芮扬身旁站着人脸上，挂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在舌头上打成了结，“你……”
众人的目光也齐刷刷地汇聚到了周芮扬和一旁的陌生男生身上，瞬间鸦雀无声。
“你们找我？进去不？”周芮扬没事儿人似的，提醒吃瓜看客。
裴初霁嘴巴微微翕动，不太确定地低声问了句，“Noah？是吧？”
“是我，”陆以诺微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学姐。”
“你怎么在……”裴初霁说到一半，突然改口，“怎么来了也没打声招呼？吓我一跳，还以为认错人了。”
“我迟到了，才到一会儿。”
“你学弟啊？介绍一下呗。”舌头打结的人终于能插上话了。
“是啊，我们望京的学弟，现在是律师。”
“哦哦，厉害了！”
“既然碰上了就顺便介绍一下吧，”周芮扬转向陆以诺，“他们都是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