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素喜同一座皇城,祁聿与旁的是两种景……
早议结束桌上众人还未走尽,刘栩端盏茶朝身侧问:“陈诉来了没。”
刘栩掌家近身:“到了,院中站了有一刻。”
啜口茶:“叫他进来。”
许之乘、庚合两人最先下桌出门,走进院看见陈诉,谦身给人半个礼。
陆斜听闻后头声音刻意慢在人群最后,出了司礼监院子示意自己身旁人去打听。
他到西厂前脚坐堂,打听的人随后回来,陆斜招手叫人到跟前。
那人附耳:“老祖宗将东厂令牌给了陈提督,说令其监管些时日。”
陆斜听完曳眉,祁聿从受刑后进了刘栩屋子,除去两拨太医,她人不出门上值也不到司礼监批阅文书,贴身掌家不屋内伺候,已经三十五个时辰没听闻她动静了。
这是被刘栩给囚禁了?
刘栩那个老畜牲花招多人又龌龊,祁聿细胳膊细腿怎好是他对手。
陆斜绵绵吐口长气,手掐紧颞颥。
话犹疑沉闷在嗓中多时:“回直房。”
陆斜阔步出门,身侧掌家匆匆跟随。
急言道:“您现在回护城河做什么。”
“去搬回秉笔直房,我被杀,凭什么被赶去护城河的直房住。那日二十鞭他能走回去,这不是糊弄我么。如今祁聿权柄旁落,我不回去怎有机会解恨。”
陆斜掌家对此缄默,祁聿在宫中行事无忌没有章法,荒诞行径搁他身上最终都能处理周全。
因行事常剑走偏锋,陛下总会叫他处理些棘手的,他肆行无忌性子受过不少惩,可却从未实质受过刑责,这都算宫内共知。
门前一道身影入目,陆斜身形骤然顿停。
侧颌,改口道:“套车,去趟京营。年下了,咱们替陛下核一核今年京营军务。”
用完晚膳喝罢药,口中鼻腔弥漫的尽是苦涩,祁聿悠哉起身钩住一旁水壶,惯性倾两杯。
一边仰茶清口,一杯端着盲目朝刘栩方向去。
刘栩侧眸,祁聿没规没矩仰头灌水模样慵散懈弛。绀青色薄袄松拢身上,玉簪半挽的披发垂落身后。
祁聿纤颈整个裸仰,白皙得刺神,他手上另一杯正好在身前停住。
刘栩擡手端水之际,莞唇嗤他:“不成体统。”
祁聿刚好饮尽松口,恹色朝下睨向刘栩,冷冷低瞧人。
祁聿手中动作不知怎么绕的,杯子在他指尖环上一圈又落在掌心,整个动作灵巧又漂亮。
刘栩目不转睛盯着他,心下舒口畅快。
想伸手将人扯进怀里,又怕惊着这样好的祁聿,刘栩温目将手朝桌下藏了藏。
祁聿从桌旁拈起饭前没看完的书,悠哉自如地朝铺着软裘的逍遥椅中嵌合坐下。
扬声:“管我私下成不成体统,皇爷面前我成体统就行。翁父又成体统了?”
祁聿身形轻轻摇在椅中,执握书册的手轻盈,腕骨两道筋绷得也好看。周身瞧着羸弱不经事,软倦眸底偶尔会杀抹精锐。
看祁聿,犹如平静地仰望朝霞,欣赏美景时偶尔却会被猝不及防金光扎目。
可即便刺人,朝霞依旧无与伦比。
祁聿左颊微微浮着淤青还没好全,如玉颜色平添抹乱。
刘栩端起他倒的水润喉,静静落目在他身上。
哪怕门窗外的风雪即便将天地淹没、冻结,此刻眼前温煦光中的祁聿胜过他五十九年所有千灾百难。
刘栩捏着杯,看眼摆满事务的长案,思度番遣人收了桌、搬张靠椅错对在祁聿旁。
他坐在祁聿旁,文书批阅在掌,心神却总被祁聿牵去,几度搁笔瞧他。
祁聿不受扰看了大半个时辰,眸底忽然打起蔫儿、精神不济起来。
眼见颈子要撑不住人。
刘栩瞧见,放低声恐惊着人:“困了?”
手上文书轻轻合起,就连纸页也小心翼翼收叠怕生出杂声。
祁聿指尖酸软、书册蒙脸上。
声腔满是倦怠:“那药是不是不对,怎用了会犯困。你在使坏?”
刘栩垂眼他尖秀下巴,下颚至颈的秀白线条起伏最终没入衣领。
“不敢,我最是惧你。”
明明是祁聿自己反复高热身子孱弱需要静卧,怪上他的药?倒会诬枉他。
刘栩莞尔展唇。
这话荒唐。
刘栩都敢弑君,朝中廷内三十余年翻云覆雨怕过谁。
祁聿冷笑声,厚厚书页透出声只剩震颤。
刘栩不理他冷嗤,劝慰道。
“许是屋子暖和你又病着才易生乏,太医叫你静养就在屋内多睡几日。别总想着往外跑,外头有什么好,连着三日风雪,出去仔细冻坏了。”
“是这个理。”
她进司礼监是来杀人的,不是日日行政斧正山河的。
那些政务无非稳着手中权势,年后便要与刘栩见真章,实在不用再同往日那般拼命。
祁聿擡手屈指钩下脸上书册,一张脸完整露出,另一只手展开伸到刘栩面前。
“今日的,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