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珩没有回答，只是不自觉地摸了摸袖袋——那里还装着今晨拾起的帕子。阳光透过树隙，在他玄色衣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想，那些独自雕刻玉簪的深夜，那些隐忍不发的思念，那些辗转反侧的痛楚......从今往后，都不必再有了。
萧珩与萧景刚转过一丛秋海棠，迎面便撞见了踱步而来的皇帝。二人连忙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
皇帝随意摆了摆手：
"今日南境捷报，政务都处理完了。走，去你母后那边用膳。
"
"父皇，
"萧景忽然笑得意味深长，
"不如在此小坐片刻？儿臣有些趣事要说与您听。
"
皇帝眉梢一挑，目光扫过一旁萧珩骤然阴沉的面色，顿时了然。他捋须笑道：
"好啊，去亭子里说。
"转身时朝萧景使了个眼色，父子俩默契地加快了脚步。
萧珩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交头接耳的两人，额角青筋直跳。秋风卷着落叶打在他朝服下摆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二弟，
"萧景回头招呼，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怎么不走了？
"
萧珩深吸一口气，玄色衣袖下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他还是迈步跟了上去——虽然脸色臭得能吓退三丈内的宫人。
六角亭中，皇帝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
"快说，什么趣事？
"
萧景凑近父皇耳边，把刚才在凤仪宫的见到的说了一遍。
皇帝听后哈哈大笑，拍着石桌道：
"好！朕的珩儿总算有点活人气儿了！
"他笑眯眯地看向小儿子，
"你今早是牵着王妃的手进宫的？
"
萧珩耳根微红，却任面无表情：
"儿臣与王妃琴瑟和鸣，有何不可？
"
"可！太可了！
"皇帝抚掌大笑，
"早知道就该早点让沈家丫头嫁过来，省得你整天板着张臭脸。
"
看着萧珩越来越沉的脸色，萧景溜到皇帝身侧：
"父皇您不知道，方才在母后宫里，二弟那眼神......
"
"萧！景！
"萧珩一字一顿。
皇帝乐不可支地看着两个儿子斗法，捋着胡须，目光在俩儿子之间来回扫视，忽然兴致勃勃地一拍石桌：
"你们两个小子，媳妇也娶了，感情也好了，赶紧给朕生几个孙儿玩玩！整天对着奏折和后宫那群女人，闷都闷死了！
"
萧景轻笑着拱手：
"儿臣已经在努力了，这事也急不来啊。
"说着还朝太子妃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眼里满是柔情。
皇帝点点头，又转向萧珩：
"老二，你现在和知楠那丫头蜜里调油的，可得抓紧啊！
"
萧珩面色一僵，眼前闪过太医那句
"性命之忧
"。他冷声道：
"儿臣目前不想要孩子。
"
"不想？
"皇帝瞪大眼睛，手中茶盏差点打翻，
"为什么？
"眼神不自觉地往萧珩下半身扫去，犹豫道，
"老二...你该不会是...不行吧？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
"要真有什么难处，可别瞒着父皇，太医院——
"
"我行的很！
"萧珩咬牙切齿，额角青筋暴起。
一旁的萧景再也憋不住，
"噗
"地笑出声，连忙用袖子掩住嘴，肩膀却抖得厉害。
皇帝满脸狐疑：
"那你为什么不要孩子？
"
"麻烦。
"萧珩硬邦邦地丢出两个字。
"麻烦？！
"皇帝声音陡然拔高，
"你知道朕等孙子等了多久吗？”
"父皇，
"萧景赶紧打圆场，
"二弟刚开窍，总得让人家过过二人世界。
"说着冲萧珩挤挤眼，
"是吧，二弟？
"
萧珩冷哼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凤仪宫方向。秋风送来隐约的笑语声，他仿佛看见沈知楠低头抚簪的温柔模样。若她有孕时心疾复发......他宁可一辈子没有子嗣。
"罢了罢了！
"皇帝挥袖起身，
"朕去找皇后评理！
"走了两步又回头瞪萧珩，
"你给朕等着！
"
待皇帝走远，萧景终于放声大笑，拍着弟弟的肩膀：
"二弟啊二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
萧珩拂开他的手，冷冷道：
"再笑，下次北境巡防你去。
"
萧景的笑声不止，满不在乎道：“我去就我去，刚好带着明澜回去看看。”
秋风卷着落叶掠过亭角，铜铃叮当作响。远处，皇帝中气十足的抱怨声隐约可闻：
"...一个个都不让朕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