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家穿上最俏丽的衣裳,提前备下花灯,在岸边随水而放。
王嬷嬷却知她指的另有其事,低下头应道:“夫人放下,老奴将一切都打点好了,也同三公子道明了那日情况。”
王嬷嬷接替巧儿,上前扶着柳氏走上阶梯,跨过拱月门。
“幸得有嬷嬷替我分忧,让我省下了许多力气。这人呐,上了年纪后就不如以往了。”
“哪里哪里,夫人瞧着仍同二八年华般。”
“你这老奴,也学了旁人的巧嘴来打趣我”
......
这次衡哥儿难得没有反驳她,反倒顺着她的心意来,倒真是奇了。
不过,能成事便好了。
入了青台阁,柳氏正想去厢房内小憩一会儿歇歇筋骨,过会儿再让人去把湘姐儿喊来。
才进了花厅准备往后头去,在绣榻上坐立不安的叶湘怡看见外头进来的奢华妇人仿若找到了主心骨,当下起身喊了声姨母。
便要上前来扶她。
巧儿知晓她累了,在一旁欲言又止,柳氏摆手表示无事让她退下。
簪花戴银的丫鬟吃的好,用的好,瞧着也同大户人家的小姐别无二样,肌肤盈盈,此刻低着头退了下去。
叶湘怡不喜青台阁的丫鬟,因为好几次叫她撞见这些吃人主人家东西的奴婢们吃里扒外,在说她那妹妹的好话。
“姨母,湘儿许久没见姨母了。在太夫人那说不尽兴,一出来便寻到姨母这了。”叶湘怡搀扶着人进了厢房,在屋内侧面的软塌上坐下。
柳氏看破不说破,正巧她也寻叶湘怡有事。
端起手边桌案上下人上的茶吃了一口,不愿多费口舌便懒懒擡眼挑明道:“你父亲拜托的事我知道,只是强扭的瓜不甜。你在府上也待了半月有余了,可与二公子有过什么接触?”
一听得柳氏对这事的不看好,叶湘怡急了,一手紧紧攥着手中的锦帕。
柳氏却仿若没看见,只是轻拂茶盏,细嗅茶香。
她憋不住了,急不可耐道:“姨母,不是湘儿不主动。是二妹妹她,她勾着二公子不放。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以为天下的男子见了她都要走不动道。”
叶湘怡也没有那么傻,说出南栖在萧衍房中待了半夜的事。
万一姨母改了主意,做主将这大好亲事说与叶南栖,那一切就完了。
她只能挑了些不好的来说,伸手摇了摇柳氏的手腕道:“姨母,你许是不知,家中也给二妹妹寻了桩好婚事的。”
“就是京中的三品大员,刘左副都御使,位高权重,本是是妹妹这样的身份想也想不着的。”
“入临安也大半个月了,不若就在年关寻个好日子将妹妹嫁了出去吧。也省的她搅乱了兰陵公府。”
刘老爷今年已过半百了,临安少部分人知道他的一些腌臜事,据闻在房中有些不为人所知的癖好。
柳氏放下茶盏,不咸不淡说了句:“确是极好的婚事。”
她这个表妹夫许是也知道这种卖女求荣的事不磊落,给她孝敬南边的俏货特地让府上老嬷嬷跟着,亲口说了这件荒唐事。
不过,再磕碜的人家也没有在年关急哄哄得就将女儿家嫁出去的。
况且她明面上还答应了太夫人要替外甥女儿寻桩好婚事。
柳氏低垂的眸中泛着算计的精光。
且让刘老爷再等的久些,美人近在眼前看不到摸不着挠心挠肺受不了再提此事,后边要他办事也更容易些。
眼下,倒是能让湘姐儿先将婚事定下来,水到渠成成不了事那便生米煮成熟饭,众目睽睽之下大房总不能赖账。
太夫人属意王氏和郑氏的贵女,总好过拖的时日久了便宜了大房。
打定主意她拉过叶湘怡的手,看着上头艳丽夺目的蔻丹,安抚道:“湘姐儿莫急,栖姐儿的事姨母自有打算。眼下还是抓紧办你的事。”
提及萧衍,叶湘怡周身的气焰一瞬便歇了下去,指尖无意识转着锦帕。
两靥羞红,倒是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态,叫容色普通的她瞧着也亮眼了几分。
二人在软榻上坐着说了好一会儿子话。
窗外,唯有风动,无人听见。
从青台阁出来,叶湘怡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感觉冬日里的白光也不刺眼了。就那般落在绿油油的松针叶上,有微风拂过,根根针叶一闪一闪亮人眼。
黄鹃在院门边等着她,见主子一改之前怒色有意想问些什么。
却见叶湘怡睨了她一眼。
心头有些后怕上前扶着人话还未问出口便听得:“黄鹃,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见得我那妹妹得了公子青眼,但她从前争不过我,以后也争不过我,终究是做妾的烂玩意。黄鹃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我记得你老子娘还在我娘亲房内做着事呢。”
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只得咽下,黄鹃扯了衣摆便跪在路旁讨饶道:“小姐,奴婢冤枉,奴婢衷心耿耿,一心只为小姐啊。”
量她也翻不出花样子来,叶湘怡便也饶了她丢下了句最好如此。
她也是近段日子才觉得这丫鬟有些不对劲,得了空总是会往外头跑。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样去巴结叶南栖。
这会儿,她得去寻些好看的钗环首饰花灯节那日配着新裙裳穿。
只待事成,她便是二公子的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