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话哄的心头服服帖帖的,柳氏又思及在药童那没问到有解腌臜药的药渣,如今刘左副都御使又倒台了,给不了她要的报酬。
正好,皇觉寺上的事还未得手,除却她和刘槐州没有人知道详情,便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南栖这处,还得好好安抚着。
毕竟临安勋贵众多,没有了刘老爷,也可以有旁的人。
她不会同他父亲般禽兽不如,将亲生女儿的婚事说卖就卖掉。
人心隔肚皮,南栖不知道眼前正细细安慰着她的姨母已经开始图谋起她的婚事来了,如何挑人,挑谁能谋得更多的好处。
看着南栖精致漂亮的眉眼,柳氏叹了口气,说了今日找她来要说的话:“栖姐儿,李家那边来信了,说李淮那小子一心科举,不知能不能中,便不愿意耽误了你。”
“这次相看的事便了了,是你二人没缘分。”
像是忧心她难过,柳氏慢慢地安慰道:“栖姐儿生的好,品性也好,这事倒是不急,慢慢挑着。”
南栖藏于袖中的手指颤了颤,虽然不愿意相信但这就是事实。李家没有同意此事,想来李夫人和姨母一起做局的可能性会更大。
姨母知道父亲要将她送给刘老爷纳妾的事,并且默许了还在里头推波助澜。
莫名,她看着面前眉眼间透着关切的美艳妇人心头觉得泛起了阵恶心。
无声地抽回了被她紧紧拉着的手,佯装去那桌案上的茶水要喝。
为了防止柳氏看出端倪来,南栖轻声说道:“南栖与李公子也才见过一面,若真的订下了婚事内心才会茫然无措。如今这样子也算上一门幸事。”
“姨母为府上事操劳,还要替我和姐姐着想,平日定要好好歇歇,若累坏了我和姐姐上哪去找这样好的姨母啊。”南栖拿过桌案上那盏茶,递到柳氏手边要让她吃茶。
不曾想,栖姐儿竟这样的懂事。
一番话说的柳氏心里舒舒坦坦的,无端地生出些庆幸来,刘槐州倒台也不算坏事,不然如花似玉的女娘子若真被他得了去,她这做姨母的心内也不安生。
拉着二人吃茶说了好一会儿子话,柳氏靠在软塌上伸手揉着额角,瞧着是乏了。
南栖适时告退:“姨母,瞧您说了这会子话想必乏了。南栖下回再来看你。”见她要走叶湘怡也不还赖在这,只得也起了身。
巧儿送二人出去,低垂着头神色恭敬。
“巧儿姑娘,你快些回去伺候姨母吧。”叶湘怡还有话要同南栖说,当下不同于平日里飞扬跋扈的样子,反倒笑着脸同巧儿说话。
这,巧儿擡头看了看二人,恭恭敬敬福了一礼道:“那二位表姑娘慢走,奴婢便先回去伺候夫人了。”
待人走了,绿墨亦搀扶着南栖出了青苔阁,踏上往左边去的路。胳膊却叫人抓住了,南栖垂眸看向紧紧抓着她抹了鲜艳艳蔻丹的手。
她这位姐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最喜欢这样艳丽极了的颜色。
白嫩嫩的柔夷瞧着纤弱,力道却大的很,一根一根将攥着她胳膊的手指掰落。将她当做空气转身便往栖迟院的方向去。
叶湘怡只觉得被掰得松手的指头很痛,当下捂着手气急败坏喊道:“叶南栖,你给我站住。”
此地尚在青台阁院外,来往人多,南栖不欲惹下麻烦。
在隔着叶湘怡四五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状似不解问道:“姐姐,你寻南栖有何要事?”艳似三月春花的面庞配上唇上那抹口脂显得愈发娇媚,潋滟桃花眸没有刻意收敛,眼尾微微上扬,妩媚勾人之味俞浓。
与适才在柳氏面前苍白脆弱惹人怜的样子大相径庭,叶湘怡指着她面庞压低声音发狠了说道:“你平日里果然是在装模作样。”
南栖歪了歪头,看着她不解问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南栖怎么听不懂,莫非是南栖有哪处做的不好,惹了姐姐不快?”
粗粗地瞧,一身黄衣的女娘子面带怒色,逼得茜色衣裙的女娘子不断往后退去,面上苍白柔软可怜。
无意间瞧见的下人咬着耳朵窃窃私语,都道这二表姑娘人美心善,可是摊上个性子不好的姐姐,时常受气,好不可怜。
处在事中的二人自是不知旁人议论纷纷,叶湘怡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南栖柔弱可怜好像被她欺负了的模样心头发堵,她真的是越发讨厌这个妹妹了。
本以为前日皇觉寺一行就能叫她失了清白,乖乖被刘老爷收入房中。
不曾想她运气这般好,起了高热半道遇见二公子。
叶湘怡短圆的杏仁眼眯起,嘲讽道:“叶南栖,你是不是心里很难过。和李公子的亲事吹了,长成这般模样他也不要你。”
绿墨听了这番话从边上插了嘴道:“大小姐慎言,小姐和李公子的事本就没有影,怎么到了大小姐嘴里变了味道。”
陡然被她身边不起眼的小丫鬟呛了话叶湘怡怒极,本想如以前般掌掴她,却顾忌着此刻在青台阁外头,三三两两丫鬟婆子来往,遂歇了心思。
南栖见她怒极又不敢发作的样子,轻轻地笑了,倾城绝色之颜在日光照耀下惑人心神。
她擡起了衣袖,指尖轻轻抚过鬓边,袖摆垂落露出里头那枚通透泛着紫色流晕的冰糯种翡翠镯,声音轻轻柔柔的:“姐姐,你多虑了。妹妹我向来是不愁嫁的。”
“若我没猜错的话,姐姐应当是属意于二表哥的,你屋内时常卷着的那画像,画的是二表哥吧。”南栖伸出了手,皓腕凝脂,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在日光下通透泛着光,不似人间物。
“姐姐看,这镯子好看吗?我也不想要的,二表哥偏要给我戴上。说这镯子极衬南栖的肤色呢。”
芙蓉面上适时浮起抹娇羞,南栖收回了手,纤长卷翘的眉睫颤动,像展翅欲飞的蝶翅。
见她捏着掌心愣在原地的模样,南栖拉着绿墨转过了身子,沿着道走了。
约素细腰,袅袅娜娜,是招人的模样。
叶湘怡回过神来,眼里的妒色愈发浓烈,死死地盯着南栖远去的茜色背影。一想到二公子会在她身旁,同她说自己朝思暮想已久的话,心头便气得难受。
离得远远地了,青石板路僻静深幽,瞧不见了人。
绿墨才环顾四周小心翼翼说道:“小姐,你为何要去招惹她,你知道的,她被老爷和夫人宠坏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若日后她向老爷和夫人告状,小姐回了叶家后要怎么办。”
绿墨忧心忡忡问道。
走着走着竟到了如芳园外,小道外头繁芜盛开着花,扶桑艳丽,大朵大朵怒放。南栖看着这些花开得这般茂盛,心头亦舒畅。
指尖轻轻拂过那娇嫩的花瓣用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轻轻说道:“绿墨,我不可能回去的。”
她及笄才过了没多久,吴氏便吹了枕边风要送她去做妾,若是年关过了回了叶家还不知道要被吴氏撺掇着卖去哪。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怎么可能回去?
南栖觉得此刻的她就像凌霄花,死死地攀附着萧衍。
青台阁内,柳氏靠在软塌上假寐,巧儿替她轻轻地揉着额角。
刘左副都御使倒台了,栖姐儿的婚事倒是得好好寻一寻,还有湘姐儿这也得抓紧些。
无端地,思及南栖走时说的话,叶湘怡这脾气性子若不改好了,确实令她厌烦。
也不知怎的,她问道:“巧儿,你说,若是我将我这表外甥女许给大房的公子。谁更合适?”
巧儿揉着她额角的手指顿了顿,不露一丝情绪答道:“夫人折煞奴婢了,这岂是奴婢能回答的问题。”
“一切,都还是要看夫人的心意,以及大房的公子究竟属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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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栖迟院,南栖照旧让小丫鬟去玉清筑问问二表哥今夜可在府上,若回来了给她递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