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前面的道上看见一穿着红裙的女子,抹的白白的面庞,将手搭在她身侧丫鬟身上。走起路来略微瞧着有些不自在。
她亦见着南栖,走的近了,瞧见她鞋履精美异常,鞋面上大红色布缎绣了花样子,还缀了许多小颗的珍珠。只是鞋底比旁人的好上了不少。
想必是为了这跛了的腿花了大价钱。
叶湘怡好不容易养好了腿,从工匠手里头定制这鞋日日在院子里练着走,才练出这般瞧着与旁人无异的模样。
刚出来走动走动便听得府上萧二公子与崔涟漪要结亲的消息,她心头别提有多爽快了。见了叶南栖便嘲讽道:“哟,这是谁呐。不就是我那个肖想着成为二公子夫人的妹妹吗?也不看看自个儿什么身份,也敢同崔家的小姐争。”
她睨着眼瞧着南栖道:“瞧我当初说什么来着的,二公子只是玩玩你罢了。这腻了啊你便什么也不是。”语罢她捂嘴笑了起来。
艳阳天下,南栖也不恼,就这般看着她跛了的腿。唇瓣微扬,声音轻轻柔柔却无端让叶湘怡后背发毛:“姐姐,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个吧。”
反正过了今日她也不在临安了,南栖看向叶湘怡那嘲弄着她的嘴脸,伸手便掴了一掌。
猝不及防被打,叶湘怡未缓过劲来,才适应好走路的鞋履左脚鞋底太高,身子一时踉跄便歪了身子。朝假山石摔了去,面上一疼,她擡起手一摸,只见指间鲜红。
当下便吓得惊惶大叫起来,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南栖已拐过了这处小道,见不得后头的境况,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也是叶湘怡咎由自取。
她打算走水路过,出了兰陵公府乔装一番先赁辆马车,去往码头,搭货船往江南一带去。
毕竟她的母亲就是江南人士,要去往哪里便随着心意而定。
夜里将物甚都收拾好,次日南栖对着琉璃镜在面上敷了层暗黄的脂粉,连脖颈手背处也没有放过。原本肤若凝脂,欺霜赛雪般白的娇靥霎时便如明珠蒙尘。
整个人再穿着同绿墨般的普通绸缎衣裳,外罩厚厚的外氅,乍一看只是普通小姐,不再惹人眼了。
“小姐,这琉璃镜小也轻,往后梳妆也用的上,可要裹着带走?”绿墨将银票塞入中衣内缝制的隔层内,旁的衣裳装入包袱中,看向梳妆台上那面熠熠生辉的铜镜问道。
思及崔涟漪来这第一回见了这琉璃镜便起了疑,带走好是好,但说不得何时便会招致祸患。
“罢了,往后也不在临安了,这物贵重,被人瞧见解释来处也麻烦。”南栖摇了摇头,不再去看它。
这头,二人收拾妥当去青台阁前与柳氏告别,却在路口处便见着了柳氏身边的王嬷嬷。
见得南栖二人连忙拿着用草绳系着的几包油纸包着的东西迎上来:“南栖姑娘,夫人知道你会来。既决定要走便趁着此刻天色还早出府去吧。这是夫人一早便吩咐小厨房做的吃食,你二人定还未用早膳,这些便路上拿着吃。”
“姨母外甥女一场的,此去一别,也不知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了。担忧见了不舍,徒增烦忧,夫人便不见你了。南栖姑娘路上小心着些。”
拿着手里头热腾腾的油纸包,似是嗅到了梅花饼的香味,南栖觉得眼眶有些许湿润。
顺利出了府门,上了绿墨早些便寻好的马车。车夫是临安本地人士,对这处熟的不能再熟了。
罩着青色帷帘灰扑扑不起眼的马车从里城驶出去,在一处街边却停下往一旁避了避。
车夫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二位姑娘,路上有贵人驭马而行,小的便先避开,免得惊了贵人的马,二位姑娘见谅。”
“省的,无妨的。”绿墨应声道。
萧衍一日一夜未眠,漆眸深深,细看便可间眸中泛着红血丝触目惊心。白如玉的大掌尽染风霜,手背处满是被石砾划破的道道血痕。勒马悬缰的掌心因长时间握着马缰,高强度不眠不休赶路已勒出血痕。
掌心处磨出水泡,又被风吹的干涸了。
腰间系墨玉腰封,外氅鹤氅,里头的衣裳却是已叫崩裂的伤口渗出的血渍染得不能看了。
他收紧手中缰绳,调转马头,向着内城赶去。眸光错落间与一辆青色帷帘的马车交错而过。
就要到了,马上就能见到南栖了。
也不知家中收到那封信后,有没有同她说,告诉她不日他便要娶她进门。还有之前母亲为他乱点鸳鸯谱的那桩婚事,南栖看着柔弱温柔,实则是藏着尖牙的小狐貍。
若不好好解释清楚,她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萧衍都想好了,此事是他有错在先,负了她,任她如何打他骂他咬他都不还手。
伤上加伤,唇瓣泛白的郎君却扬起一抹笑,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