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珏不做声环着她的腰肢细细地听着。
越听眉梢拧得愈发紧了。
待她慢慢得说完,那大掌拉起卢清瑶这段日子因消瘦,指骨略有突出的柔夷,声音低沉凛冽却又透着浓浓忧心:“庸医,药也吃了,怎么还不见半分好,反倒愈加严重了。”
“你说的这事无需忧心,某去同母亲和二弟说。瑶瑶在院中好好歇着,莫要再着了风寒。若觉得闷让下人去如芳园搬些新鲜花草来。你喜欢看书,也莫要看得太久,让卢嬷嬷替你注意着时辰。”语罢他便扶着卢清瑶去窗边的湘妃榻坐下。
唇瓣轻轻吻上她瘦弱白皙的柔夷轻声道:“某去宫中请太医来。”
竟要惊动宫中太医,卢清瑶不愿,拉着萧珏起身便要走衣袖垂落掩着的大掌,轻声说道:“夫君不用这般麻烦的,清瑶只要再喝上几剂药便好了。”
却招致萧珏眼中浓浓的不赞同,唇瓣轻掀道出了无比傲慢的话:“某的妻病了得人治病是他的荣幸。谁敢嫌麻烦?”
卢清瑶拦他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出去了。
卢嬷嬷二人待他走后才从门边进来了,见夫人面颊微红好好得坐在湘妃榻上心口松了口气。
夫人正在病中,郎君又是气血方刚的时候,二人几日未同房了她真怕。
虽屋内生了地龙不冷,饶芙却还是拿了外裳要替卢清瑶披上。她二人接了公子的吩咐让其好好服侍夫人,便问道:“夫人,大夫人那可是还去?”
卢清瑶虽是身子乏力,却只信自个只是染了风寒,只是下人太过小心翼翼,还没到不能出门见人的地步。
“去,趁着现在日头好,还能去如芳园挑些新开花。看潭姐儿念会儿诗。”
一行人便扶着卢清瑶往崔氏的静音阁去了。
崔氏正为此事烦忧,见得卢清瑶来了,连忙扶着人坐下道:“你病还没好全呢。我这处无需你担忧的,怎么就来了?”
府上正直多事之秋,太夫人不管萧衍这件事了,之前又与崔家说好了。结果临了衍儿又不愿,崔氏里外不是人,也没个人商量此事。
急的口中生了燎泡。
如今见了卢清瑶嘴中虽怪着,心头却像寻着主心骨般。
卢清瑶在离崔氏稍远些的地方落座,娴静白皙的面上挂上浅笑,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如画中仕女般美。
“几日不见母亲,清瑶也想母亲了。且清瑶病的这些日子,府上诸事都是母亲在管,如今府上传的风言风语清瑶都听见了,自是要来为母亲分忧。”
她开门见山直接言道。
二人婆媳五载,未生过龃龉。
崔氏便也与她直接道了:“清瑶啊,我这心里没一日是不慌的。你知道的,涟漪是我崔家老祖宗放在心尖上疼的,我大哥大嫂待她比亲生的孩儿还要好。我本欲让她嫁入萧家,在眼皮子底下照顾着。”
“如今却闹了这一出,实在是无法同崔家交代,也愧对涟漪啊。”
崔氏絮絮叨叨吐了这几日的怨念,卢清瑶静静的听着。
眼神示意饶芙上前去奉茶,见得崔氏喝了茶缓过劲来才慢慢说道:“母亲所言极是,只是涟漪无辜,叶家那姑娘又何其无辜。”
不待崔氏反驳,卢清瑶轻轻柔柔的声音却掷地有力:“且涟漪姑娘有崔氏所有人疼爱,日后自有造化。母亲也不必忧心她,就算嫁给二弟,二弟不喜她,夫妻间有了罅隙,如何也过不好日子的。”
“结姻,还是择一爱她的夫婿比较好。”
崔氏放下茶盏,喃喃言道:“常言道日久生情,就算无情时日长了也会有情。”
卢清瑶继续问道:“母亲看叶家那姑娘如何,沾上了爱上了却又得不到,可是会一辈子也忘不掉。清瑶盘观者清,我观二弟于叶姑娘有情。”
“如今崔萧两家婚帖未换,一切都还来得及。只当做是长辈间的戏言,于崔家小姐名誉也无损。日后,二弟心里也不会怨您。”
一字一句皆说在崔氏心坎上,她心有触动,又有些不甘心。
只擡手说道:“容我再好好想想,清瑶你先回去歇息吧。”
卢清瑶起身应声便退下了。
饶芙扶着她慢慢地走着,路过了崔涟漪与卢琅意在府上住的院子,饶芙道:“夫人,上回崔家小姐邀您去她院子内坐坐。崔家小姐嘴甜爱玩,您去那许是心情会好些。”
卢清瑶摇了摇头,看了眼一旁跟着的卢嬷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往前走着。
卢嬷嬷恨铁不成钢戳了戳饶芙的脑袋道:“小丫头片子,旁人和你说几句好话,你便以为旁人对你好了。也不看看你后头的人是谁,日后机灵点,别被几分甜言蜜语哄着害了主子。”
夫人和卢嬷嬷向来对她好,饶芙只觉此话有深意,听得会害了主子连连道不敢了。
而这院中,崔涟漪正焦急地踱着步。
待见得大丫鬟岑香一人进来了连忙问道:“如何,萧二哥可是来了,现在到了哪处?”又连连招呼负责梳妆的丫鬟替她抹上白脂粉装病。
见小姐问的急,岑香连忙说道:“没来,公子有事没来。”
崔涟漪才在梳妆台前坐下,摘耳铛的手一顿扭头问道:“没来,萧二哥可是在陪叶南栖?”
岑香深知小姐藏匿于那张天真灿烂面庞下的恶毒,不敢说实话,只道:“奴婢不知,到那时没见的二公子,许是二公子将人接到院子里就离去了。叶小姐只不过是他要养在外头的外室,公子事忙已忘了她。”
崔涟漪却是知道云山亲自来将栖迟院的丫鬟接走了,还有那青衣丫鬟,府上人认得是玉清筑的人。
云山在的地方萧衍必定在。
崔涟漪放下手中的耳铛,上前去打了岑香一巴掌,面上神色不变,只那眸中再无软糯笑意,露出本来的轻蔑与高高在上:“岑香,如今你竟也敢骗我了。”
思及在府上得罪了小姐的人的下场,岑香捂着被打肿的面颊跌坐于一旁。
趴伏着拉住崔涟漪的脚,瑟瑟发抖道:“小姐,奴婢不敢骗您,只是怕小姐难过。”
如今竟要一个奴婢来可怜她了,她崔涟漪是什么人,竟要这般卑贱身份的人来同情她。莫非她与崔氏那些个姐妹一样背地里瞧不起她。
精致的粉色绣履擡起狠狠碾上岑香拉着她裤脚的手指,不顾她惨痛的叫,崔涟漪低下头去问道:“萧二哥到底说了什么,你直说便是。”
岑香不敢再有隐瞒,将话原模原样转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