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栖在一旁作壁上观,心头不觉替嫂嫂有些难过。她身体好时为府上劳心劳力,太夫人最是喜欢她,如今病了竟多一分体谅也分不得。
她再次觉得她之前所思是对的,府上这些琐事不沾手,同崔氏李氏面子上得过且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关上门后她该躺平便躺平,毕竟夫君能干的很,不会叫她过苦日子的。
见一直看着旁人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小女子将目光重新落于他身上,进了这屋倒是头一回。萧衍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从她入府至现在成了他的妻。
他也算得了解她,许是比她自个还要了解她的性子。无利不早起,每回有事相求才会娇滴滴地唤他衍哥哥。
心中盘算着是否京中珍宝阁出了什么新的头面,还是看重了锦织堂新出的雀金裘,亦或是手下的铺面遇上了什么难处,还是嫌在府上待得闷想与他一齐出去玩。
白如玉修长的指节拨着大拇指上套的墨玉扳指,眉睫轻垂,敛下漆眸。郎君神色如常,叫人看不出短短一瞬思绪已是百转千回。
南栖自然也不知道萧衍在想些什么,她的注意力依旧放到了卢清瑶几人身上。
崔涟漪话音刚落,便见得萧珏皱了眉,替卢清瑶顺背的手未收回来,顺势搭在她肩头上。
看向崔涟漪的目光幽深,同他在刑部看犯人时无甚区别:“崔家表妹多虑了,我萧家还不值得一名太医这般记挂。”
语罢不再分一丝目光与她,他拉过卢清瑶的手,触之冰凉入骨,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看向崔氏和李氏道:“祖母,母亲,清瑶身子弱,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崔氏面含担忧还是对着身旁的崔嬷嬷道:“你去叫几个婆子扶着些。”又看向卢清瑶问道:“潭姐儿近日可有闹你,若实在遭不住让姐儿到我这住。”
崔涟漪与崔氏走的近,连带着卢琅意也时而会去静音阁。卢清瑶不愿,当下摇头道:“多谢母亲关怀,母亲平日里料理府上事已足够累了,清瑶不愿再为您添麻烦。潭姐儿近日跟着新来的琴师傅学琴,乖得很。”
听得如此熨帖的话,又听潭姐儿已开始学琴了,崔氏连连道好,不再多说什么。
卢清瑶紧绷的身子松了松,一时要站不稳趔趄着前去,好在一双铁般的大掌紧紧从她肩头下穿过扶着她。
不至于众目睽睽之下出丑。
站稳后那大掌一时还未松开,过了一瞬才收了回去。卢清瑶轻轻地喘着气,两靥通红。
南栖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按着她拿捏男子的经验来看,这萧家大公子明明是对嫂嫂有情的。
从集福堂出去后,被郎君牵着柔夷走在青石板路上,南栖依旧低着头思忖着此事的怪异之处。
未发现走在前头的郎君已停下步子,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见她一步一步走着也不提醒,眼睁睁见着她精致的琼鼻撞在他胸膛前。
只闻哎呦一声,南栖眼边泛着泪花,伸手捂着撞疼的鼻尖。
眸中似怨似怒瞧着生事者。
萧衍轻声笑了笑,低沉的声音从性感的喉结滚动处溢出,酥麻人耳。
他垂首拉开南栖捂着鼻尖的手,薄唇凑近了轻轻吻上那点绯红之处。漆眸微敛,仿若吃味了般意味不明道:“南栖今日在瞧些什么,瞧我大哥,还是大嫂,亦或是卢琅意。她们生的能有某好看?”
低低的嗓音缱绻而又蛊惑人心,白如玉的大掌已绕至南栖颈后侧,轻轻地捏着那块软肉。
郎君与她离得极近,鼻尖嗅到的都是那股凛冽的冷梅香。
见得她不答,仿若真在思忖此事。萧衍漆眸内的神色沉了下来,粗粝的指腹摩挲而过小姑娘白嫩的颈侧。
薄茧从脖颈后侧摩挲而过,南栖身子颤了颤,擡头撞入那晦涩不明的眸内,想到昨夜里的难眠。
香腮红了,连连摆手道出了她的猜测。
如芳园外的树枝轻晃,落下了许多叶子,南栖微微上翘的唇瓣红润润的,似是有些肿起。
回了漪澜筑后,才将将用好了晚膳。南栖打算去廊下透透风,却见烙色慌慌张张从外头跑进来。
见得萧衍与南栖,行礼的手不知要往何处摆,口中念叨:“奴婢见过公子,夫人。”
南栖免了她的礼,让她起身好好说话。
烙色捋直了舌头道:“晚边卢夫人回院子后咳血了,正好大公子又从宫中请了太医院院首来。这回查出来了,卢夫人患得是痨病。”
“太夫人吩咐了,府上所有人都得待在原处,经得医师把脉确认未染病才可活动。”
南栖听过痨病,患病之人形销骨立,多半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