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栖在廊下跪着,日光落在她后背上,只觉灼热得厉害。她咬了咬下唇,擡眸见草包姐姐阴恻恻得盯着她看,直觉没有好事。
纤长卷翘的睫羽轻颤,扑朔朔若振翅欲飞的蝶,勾得人看上一眼便不舍得移开目光。
她轻声唤了句:“姐姐,姐姐可是睡醒了?”
柔弱无辜的模样极具欺骗性,让人觉得她丝毫无威胁。叶湘怡居高临下睨了她一眼,轻飘飘道:“我瞧妹妹跪得也不太规矩,黄鹃你去院里唤个嬷嬷来看着,叫她好好跪着。”
语罢人便离了去,去往吴氏的院内,让吴氏去叶涟那吹枕边风。
晚间,听了叶湘怡所言,吴氏觉得甚是有理。这叶南栖生就一副狐媚样,与湘儿同处一处,旁人只瞧得着她,瞧不着湘儿。
老爷上回提及那事儿还是快些办妥为好。
榻上,吴氏替叶涟宽了衣,二人卧于枕上。瞥着他的神色吴氏便问道:“夫君,上回你说寻着了升官的门路,可是有消息了?”
提及此事叶涟眉头深深锁起,叹了口气道:“京中的刘大人明面上是答应了却没有丝毫动作,上回江南这块官员擢升的名字都递上去了,我打听过了,没有我。寻人去探了口风,说是想讨刘老爷欢心得投其所好。”
吴氏向来不关心前朝之事,也甚少过问。今夜却问及此事,叶涟也是心中烦忧未有疑与她吐露了烦忧。
“那上头可有透什么风声,刘老爷喜欢什么?金银财帛.还是美色?”吴氏听叶湘怡说过了刘老爷最好美色,湘儿都听得的消息,只能是老爷院中的奴才说漏的嘴,她不信老爷不知道。
是以旁敲侧击地探着口风。
“上头的人透露了刘老爷好美色,临安美人如云,我上哪去给他找个美人。扬州瘦马够美了,可那般的大员何样的美人的没见过,许是不行的。”叶涟瞧着是真发愁,翻了个身,往素里最爱不规矩的手这会儿也十分规矩。
吴氏此刻不计较这个,贴着他声音低低地说道:“眼瞅着栖姐儿也到了要婚配的年岁,你看若将她许配给那三品大员可好。日后你也算得上是刘老爷的岳父了,官场上谁敢不敬你几分?”
叶涟侧卧着的身子僵了僵,随即转过身来蓄着髯颤了颤,明明屋内就他二人他却压着声音道:“你莫非是想当诰命夫人想疯了,那刘老爷可是有正妻的。”
吴氏深知他的秉性,见他眸光略微涣散,便知道是动了心思了。
她扯过了被褥翻过身前不再瞧他,以退为进道:“后母难为,我还是不说什么了,免得一番好心还被你怨。这不是想着咱们这等门户为高门妾也比寒门妻好,就栖姐儿那张脸嫁入小门小户哪有安生日子过。”
室内一晌便静了下来,独留叶涟睁着眼彻夜未眠,瞧着纱帐子,一错不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栖被锦绣院内的嬷嬷盯着,稍有错漏之处便加时辰,直跪至日落西山才被绿墨哭着扶回去。
膝盖处的疼不打紧,最要命的是被盯着一动不动挺着腰背跪着,现下膝下发软,连走路都费劲。
浑身同散了架般,靠在绿墨身上亦觉得未有丝毫松快,依旧酸疼得厉害。她将这苦记于心底,只想着终有一日要逃离这。
过往的下人见着她皆一一行礼,南栖白皙虚弱的面庞上挂着冷汗,泛白的唇边扬起抹笑算作回应。直叫人看的眼睛鼻子发酸,觉得她可怜。
被搀扶着回了那座又破又小的院落,院门的门扉未用好木料,风吹了雨淋此刻泛着斑斑裂纹。
绿墨先让南栖靠在院外的白墙上,她上前去将院门大开,再扶着南栖进了去。
六品官家的小姐竟只有一个丫鬟,可见南栖这十余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
进了厢房,一张小木床贴着墙角摆放,不大的屋内被收拾地整齐,圆木桌跛了一个脚用石块加麻布裹着垫起,上头唯一完好的一樽瓷罐内插着几束洁白的芙蕖花,花瓣上的水珠干透了,洁白的花瓣微微耷拉下来,白嫩嫩泛着些微干瘪。
不大的叶府,从锦绣院走回来,南栖也累极了。
她浑身没骨头似的靠在床榻上,绿墨抹了把眼泪急急地翻箱倒柜道:“小姐莫急,奴婢记得有药的,找些出来擦了便不疼了。”
至夏,红肿疮痕褪去恢复白嫩的柔夷上头却布着些微细痕,像被木料子划破了般。指尖轻轻掀起亵裤,见得膝盖处淤肿泛着青紫,中间那块紫的像发着黑。
南栖轻轻触了触,疼得吸了口气。
她仰面躺在床榻上,后腰处的酸疼稍稍缓和了些。
“小姐,这回伤在暗处,你可要好好用药,免得留下疤痕日后便看着闹心。”见绿墨哭丧着脸拿来药还怕她不用。
南栖笑了笑,还有闲心掐掐她的圆脸道:“我知道了。”
舀了一大块膏药抹上,气味冲鼻南栖却像没闻到习惯了似的。手上细细抹着,心中却盘算着事。
她总觉得叶湘怡好似有些微不太一样了,没有之前那般蠢笨了。
纤长的睫羽垂下,掩下眸中所思。
这对于她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事,今日这多受的皮肉之苦便是见证。不过她可不会怕她,一个人再变短时间内也会依着秉性和习性做事。
写到了南栖以前在叶府的日子,女鹅可是不服输努力生活的。下章男主应该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