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沙漠？”白寿眉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记得美得丽说过，飞飞在来到卡蓝堡之前，一直和那个恩林在叶琳家族，而叶琳家族是卡蓝堡家族的下级家族，位于更北的位置，那里应该是极北之地，别说没有沙漠了，四季中有没有冬天之外的季节都是个问题。
见白寿眉有些迟疑，飞飞夫人冷哼一声道：“你去找美得丽查我了吧？”
“当然。”白寿眉并不藏着掖着。
“她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只能查到一些表面上的东西。”飞飞夫人翻了个身，仰头呆滞地看着天花板道，“恩林大人因为实力强大，中央政府忌惮，就威胁叶琳家族将他送到十都内生活。
于是，恩林大人从7岁起便居住在幼都，成年后一直效力于中央军，患病之后才被允许回到叶琳家族。
但是，其实允许退休是假的，中央政府虽然表面准许恩林大人离开前66军，但又以返聘的模式，将身体已经衰弱的他送去远离叶琳家族的沙漠地方部队继续练兵。
恩林大人毕竟是夜族，本身得了亡灵症就长期不适，再加上糟糕的热带环境，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直到有一天彻底倒在了沙漠中。
而恩林大人的老家——叶琳家族全程装死，非要说恩林大人是自愿放弃荣华富贵跑去练兵的，因为叶琳家族畏惧中央政府，直到最后一秒，竟然没有一个人为恩林大人的身体状态发声……”
“你想说什么？”白寿眉皱起眉头，“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你讲故事，说重点。”
“恩林大人说，用拳头征服别人的人，非常害怕别人用更强的拳头来征服自己。”飞飞夫人道，“而中央政府就是这样的角色。
他们用极致的暴力得到了世界主权，将所有在拳头上不如他们的生物都变成他们的资源，为他们所用。
他们知道自己有多可恶，所以他们会恐惧一切有拳头又可能不可控的生物，哪怕那个生物是自己人。”
“然后呢？”白寿眉问。
“恩林大人说，恐惧会让新人类越来越强大，而越强大就会让新人类越来越恐惧，最终，新人类一定会走向自毁，而一个种族最正确的未来不该是走向自毁。”飞飞夫人道，“所以，恩林大人说，或许，现在这个由新人类所控制的世界秩序本身就是错误的，他希望我能代替他活下去，去跟着内心追寻自由，替他看看正确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正确的世界？”白寿眉笑了，一个张口闭口都是“恩林大人说”的双圣儿，一个被和当爷爷的男人相爱小姑娘，一个从未走出过深宫的人……真的有自己的思想吗？
她共情不了飞飞夫人，只觉得对方本质上就是恩林的小娇妻。
飞飞夫人想要对抗新人类政权的原因，不是什么人权与自由，而是自己的丈夫被新人类政权霸凌不得善终的恨意而已。
但随后，白寿眉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傲慢了。
她白寿眉就知道什么叫正确的世界吗？
说到底，每个人都是在用自己的角度对这个世界管中窥豹，反抗军群体反抗中央政府的理由也必然千奇百怪。
如果她未来真的想要对抗中央政府，就必须尽早接受和自己站在一个阵营的人可能有着和自己截然不同甚至相反的价值观。
如果因为观念不同就党同伐异甚至搞猎巫运动，比如像刚才的自己那样，对着飞飞夫人就扣上了“娇妻”的帽子，那本就势力微弱的反抗群体将永远没有对抗新人类政权的力量。
于是，白寿眉决定不再过问飞飞夫人的过往，而是进入正题道：“所以，你现在的想法是？”
“我想要摧毁中央政府，也想要摧毁世界贵族，我想摧毁所有对不起恩林大人的人。”飞飞夫人直白道，“想要摧毁中央政府当下只能靠世界贵族，一鲸落万物生，世界政府一旦出现危机，才能有机会趁着混乱诞生出足以对抗世界贵族的反抗军，从而彻底推翻新人类政权。”
白寿眉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想法有可行性，于是问：“这是你思考出来的方法？”
“当然不是。”飞飞夫人翻了个白眼道，“我知道你看不起双圣儿，但大可不必一直质疑。”
“我只是好奇，你在这深宫里，是怎么了解这么多内容的？”白寿眉问，“难道这宫中有什么人和你对接？”
“……”飞飞夫人扫了眼白寿眉，没有回答她的提问，而是压低声音道，“我不能对你展示过多我的底牌，并非我不信你，虽然我根本不想信你……
我来卡蓝堡家族已经数年，恰尔大人和恩林大人有旧情，即使今天恰尔大人认为我无理取闹，也不会轻易怀疑我对他的忠诚。
但你不同，即使恰尔大人暂时不能失去你，但显然他并没有完全信任你。”
“……”白寿眉觉得有些道理，便没有反驳。
“所以，我再问你一遍。”飞飞夫人板着脸问，“你到底知道什么？”
白寿眉思考了片刻道：“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但我还是没有办法相信你，因为此刻你完全可以爬起来去找恰尔告状，顺便说我没瞎，你还是有机会挽回一些你的损失，我需要你确切地利益严重受损而且难以挽回，我才能相信你确实和我是一心的。”
飞飞夫人顿时翻了个白眼，但也不觉得白寿眉这样的谨慎有问题，于是她换了话术道：“这样吧，我不问你了。”
“哦？”
“我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部分内容，然后，由你来考虑你所掌握的信息能否帮到我们，如何？”
“这个可以。”
飞飞夫人叹了口气，然后张口道：“恰尔的亡灵症已经是晚期，按理来说他早就应该死亡，但却靠着诡异的科技一直活到现在。”
“这我知道。”白寿眉回忆着恰尔的身体，半个身体都已经漆黑了，看着属实吓人。
“而这项科技并非由中央政府所掌握，因为就在四年前，叶琳家族有一位公爵大人就因为亡灵症过世了。”飞飞夫人道，“如果这项科技已经全面应用，就不会再有上等新人类或者世界贵族因为亡灵症而恐慌。”
“所以，你觉得掌握这项科技的是谁？”白寿眉问。
“不知道。”飞飞夫人回答，“很显然，中央政府的高层也并非一体，他们之间也存在对立和知识垄断，而就我所知，除了左教和右教外，他们应该还有其他群体的存在。”
“然后呢？”
“而最近，恰尔大人明显愈发焦躁了。”飞飞夫人回忆着，“我在数年间和他多次同/房，我观察过，他的亡灵症面积一直没有扩大，说明科技是有用的。
可就在今年，两次和他同房间隔不到一个月，我却观察到他的亡灵症面积明显有了扩大趋势。
显然，那项科技力量逐渐不能控制他的病情了，也许是他的亡灵症到了那项科技也控制不了的程度，又或许是那项科技出现了什么危机，总之，这应该就是恰尔大人愈发焦虑的原因。”
听飞飞夫人这么说，白寿眉开始思考：从走/私奇奇怪怪的禁/书开始，到真实目的是将古怪的水晶运送出境，到后来用那枚水晶中的神奇物质解读古圣经，再到将自己接出境翻译古圣经，一切的一切都将恰尔的最终目的指向古圣经，难道古圣经上面有延缓亡灵症的方法？
可是，自己并没有读到相关内容……
难道真实内容并非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白寿眉突然皱起眉头，紧接着睁大双眼，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
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古圣经，那可是古圣经。
与神相关的着作中怎么贸然承认现代医学的存在，所有能够治愈离奇疾病的力量必然都是神的杰作。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去理解其中的内容……
难道说……
“怎么？”飞飞夫人感受到白寿眉气息的转变，立刻盯着她问，“你意识到什么了？”
“我好像知道恰尔为什么需要我的力量了……”白寿眉呢喃道，“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或许我真的能做到让他和中央政府反目……”
这一晚，白寿眉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又给了飞飞夫人一个耳光，装作两人又在房间里打了一架，结束了这夜的闹剧。
第二天，关于昨晚的事在整个内宫传得沸沸扬扬，美得丽还不忘火上浇油，故意召集众人早茶小聚，而飞飞夫人因为受伤抱恙只能卧床休息，并因为昨晚一事，今早收到了降级通知。
这次降级可不一般，飞飞夫人直接被降为三级，多年经营的高级夫人身份一朝被打回了初来乍到之时。
这次降级让不少飞飞夫人的狗腿子慌了神，立刻投奔向了美得丽夫人的怀抱。
望着曾经独属于自己的盛世再一次回归，美得丽夫人内心百感交集，她只盼着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结束，最好飞飞夫人再也不能翻身。
“不过，我也是好奇了。”这时，美得丽夫人的一位狗腿子一边喝茶一边道，“白雪夫人她一个五级夫人，到底为什么能惹得恰尔大人昨晚那样动怒？”
“对呀……”又一位狗腿子放下汤匙道，“飞飞夫人是倒了，但这个白雪夫人，等眼睛好了之后，怕是必然要上三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