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说的也对。”顾真旭本想反驳，但仔细一想事实果真如此。
他双手抱头、使劲地搓揉，头发都变得乱糟糟：“这么一说越感觉自己是个人渣。”
心里明明还在念旧，但是又无法拒绝新的诱惑，表面上像是为情所苦，但在别人眼里这不就是妥妥的渣男行为。
肖逸一把拽住顾真旭的手腕并放了下来，一脸严肃地问道：“难道你还想找到以前那个男生吗？”
“我不知道，或许没机会再遇见那个人了。”
肖逸把手搭在顾真旭肩上，试图开导：“反正那都是过去的人，现在眼前就有一个对你好的人，那不就是个让你彻底忘记的好机会吗？”
“就因为陆梓夜是对我好的人，所以我才不能那么自私。若是我和陆梓夜交往之后还是忘不掉那个男生，对他而言就太不公平了。”顾真旭激动地用双手在半空中比划着，最后还是无力地叹了口气，索性直接侧躺在沙发上。
肖逸本想继续劝说，但眼看顾真旭已经从生理上“拒绝”沟通也别无他法，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等了好久都不见顾真旭的反应，好奇地瞄了他一眼，他依旧是双手抱膝侧躺在沙发上，整个脸埋在沙发里都看不到表情。
肖逸一把拍在脑门上，虽然气归气，但是他也清楚顾真旭这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从以前开始就经常听他诉苦、帮他解决烦恼。
总感觉自己比起朋友，更像是他妈。
肖逸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现在还喜欢陆梓夜吗？”
顾真旭几乎将脸埋在沙发里面，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但也能看见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你就再多花点时间考虑吧，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急急忙忙做出的决定大多数都是会让人事后后悔的。”
顾真旭扭动一下头将自己的脸露了出来，脸颊上的红晕不知是因为哭泣，还是压在沙发上导致缺氧造成的。
他委屈地撅着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地吐出一句话：“可是我感觉他等不了。”
陆梓夜当时的表情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他的内心越是百般纠结，总感觉只要一天不坦白，就无法坦然面对他。
“那你明天可以先告诉他你还需要时间考虑，至少不会让人误以为你在故弄玄虚，倘若换作是你，一定也很迫切想得到答复吧？”
顾真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肖逸见状已经无话可说，但至少确认对方已经接收到他的建议。
“这杯热可可记得喝完，可别浪费。”他瞧了一眼桌上的热可可说道。
他站起身，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半路忽然停了下来，回头叮嘱道：“回房的时候记得把客厅灯关了，别想得太多，早点睡。”
顾真旭扭头对着肖逸点了点头，目视着他走到房间里并关上门之后，双手捧着装着热可可的杯子并喝了起来。
虽然已经不像一开始的那么烫，但还不至于凉，还是有点温温的。
顾真旭一旦有什么烦心事，当天晚上肯定会睡得不安稳，还容易作噩梦。
这件事肖逸早已知晓，刚刚虽然没有明说，但也已经有所暗示。
即便他知道这件事也无能为力，毕竟他不是神，而且“做噩梦”本身根本无法借助外力来治愈。
其实顾真旭在近几年做噩梦的频率已经降低了很多，至少比起还在上高中或以前的时候好多了。
他将热可可一饮而尽后，将杯子拿到洗碗槽清洗干净，并遵照指示关闭客厅所有的灯，随后走进房间里。
他默默地走向梳妆台前，打开下方的抽屉，他从老家拿回来的那本校刊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将书拿了出来，再次翻到图书馆委员合照的那一页。
他仔细地看着这些似曾相识的面孔，但是脑袋里却没有浮现出任何的记忆。
他慢慢地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反反复复好几遍，仔细端详着每一张脸，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
但是他找不到。
明明他都记得那个少年，记得与他相关的细节，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最关键的东西，那就是他的脸。
那个少年或许就在这张照片里面，但他却认不出来。
他刚刚在对肖逸叙述与那个少年的过往时刻意隐瞒了一个关键，所以在对方眼里或许这只不过是一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初恋，但是对他而言却是意义非凡。
即使现在他已经不记得那个少年的脸，但是心里依旧喜欢那个少年，这就足以证明当时他并非见色起意。
他是在意识到自己喜欢那个少年的当下才真正明确的自己的性取向的。
这也就意味着若是没有那个少年的出现，他或许就会像大部分的异性恋一样与女□□往。
他就不可能会与江震交往，现在也不会喜欢陆梓夜。
从镜子中映照出来的那个人，依然低着头看着那张照片，毫无动静的他感觉上就像是被冻结一样。
从镜子中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从他微微抿起的嘴角，隐约透露出他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