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弗拉徳，他也正巧看向了我。仿佛是确认了彼此眼神中的意图一样，我觉得他一定也想到了我和他多次提及的那个孩子陈烨。
那个同样拥有金色双眸、与弗拉徳长相有七分相似却有着东方面孔的黑发男孩。
这会是巧合吗？
“你们……怎么了？”崔西挑眉问道，视线在我和弗拉徳之间游弋，“怎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气氛突然就压抑起来了。”
我摇摇头，示意她可以继续好好地吃东西：“与你无关，是大人的事。”
崔西朝我翻了个白眼当做回应。
我见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而崔西似乎也只背了她那个大提琴盒，就问道：“你今晚准备怎么办？是马上就要走吗？”
“我看一下……”崔西拿出手机查看自己的行程：“不是，我是明天下午的航班，但是要提前动身去S城，你们这穷地方没有机场。”
弗拉德敲了敲我的手指，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不管崔西本人的战斗能力再强，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就应该被好好保护起来啊。我留下餐费，对崔西说道：“明天再走吧，我找个朋友开车送你去S城，今晚可以先在我们家住一晚上。”
崔西突然神色警觉起来，眨了眨眼睛，凑到了我耳旁问道：“是你和弗拉租的房子吗？有几间卧室啊？”
“两间，怎么了？要不然我们还会有别的室友的。”
她恍然大悟的样子，也不知道明白了什么，双手比作手枪不停地对我开火，还一脸“真有你的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崔斯”的表情。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对弗拉德说：“你先带她回家吧，我有点事。”
弗拉德起身，结果崔西递去的大提琴盒背到了背上，朝我点了点下巴。目送他们二人离开后，我将维克托约了出来。
“……所以，能够确认瑞贝就是那个接头人了吗？”
得到维克托肯定的答复。他声称自从瑞贝被我们消灭后，断断续续的联络也终止了。请他明天早上来开车送崔西去S城的事也办妥，我们便各自道别。
所以，他们居然一直都是单线联系的吗？可是为什么瑞贝和杰克神父都是他们的联络人呢，杰克神父又拥有海辛的旧徽章……我又想起了瑞贝身上的人造人的记号。如果非要将这一切都联系起来的话，那岂不是只有弗兰肯斯坦……？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手头的线索只能深入到这种程度了吧。也许此行前往C国，拜访那个陈氏家族，能获得什么更多的发现也说不定。
已经很冷了，家门口的白玫瑰却仍然盛放着，要不是花瓣轻柔地反射着月光，她们就像是一地雪白的陶瓷雕塑，精致玲珑。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瑞贝已经死去，她们还是保持这样。
我正准备按响那个刺耳的门铃，家门却突然开了，裹着我的睡袍的崔西抱着小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睡袍太长，拖在了地上。
“洗过澡了？明天还要赶路，早点睡吧。”我把她没有裹进毛巾里的一绺头发理到耳后，揪了揪小查的耳朵就要进屋。
“看到你回来了。”她只是朝我吐了吐舌头，“之前在听弗拉说故事。”
“哇，那家伙的‘口才’可真不敢恭维哦，上次听他说故事都把我说睡着了，亏你能听的下来。”
她从背后给了我一拳：“傻子，你知不知道门外那是什么玫瑰？但凡你当年恶魔植物学听了一点课都不至于和弗拉耽误到今天。”
我将牛奶从冰箱里取出来，倒了两杯；又从冰柜里取出一袋鲜血，剪开开口，回头问道：“那我这个学渣就要请教海辛大小姐了，那是什么玫瑰呀？”
崔西抱起双臂，清了清嗓子，做出讲课的姿势：“其名为加百列，传说生长在暗夜之王德古拉的城堡周围的纯白色玫瑰，只有与心上人心意相通时才会开放——然而据说，德古拉城堡周围的加百列，千百年来从未盛开。”
我一怔：“不是说，是心上人归来之日才会盛开吗？”如果是按照崔西这样说的话，那么从一开始，就是我吗……
“所以说你又傻又迟钝，还不学无术。”崔西接过我热好的牛奶，转身上楼：“我会替你保密的；但是啊，你应该知道我们海辛的本家人的寿命都不会很长吧？更不要说比起弗拉了。”
我低低地应了一声，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擡头问道：“不是，你睡哪？”
“你房间呀，要不然呢？”她一转之前沉重的语气，还对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我相信你崔斯，你喜欢男人不重要，你喜欢恶魔也不重要，但是你在上还是在下就很重要了！”
“（脏话）你从哪里学到的这些知识啊可恶！”她留下一串意味深长的笑声就跑上楼去了，我还听到她拉着“嗷呜”叫了一声的小查进了房间，甩上了房门。
可恶，我之前还没想那么多。我等着那杯鲜血热好，和我自己的牛奶一起端上了楼。
大不了，睡沙发。
可是心跳的好快啊，该死的，都怪崔西——好像也怪不到她什么？不对，都怪她乱说，搞得我心里像是……被小查撕坏的沙发垫一样，一团一团的棉絮飞的到处都是，轻飘飘又乱糟糟。
我深呼吸，推开了弗拉德虚掩着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