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我犯错的时候就是这样弥补的，这一次也拜托了。
“这血的味道……”隐约间我听见了陈烬犹疑的声音，但是很快就变为果决，对着菲尔德道：“你这到底是什么炼成阵，他那样的血族都能受到重创吗？”
“画了那么久，我本来就没准备用低级的炼成阵；而且这次我用的触媒，是它。”
陈烬似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难道是……”
“我（脏话）呦，你们这是在造什么孽，家都要给你们败没咯！”我眼角掠过一袭白色的影子。
弗拉德已经在失去理智的边缘，仅仅凭借最后的清明克制地通过我的血脉补充着精力，紧紧地抱着我的手臂，一点一点地吮吸着。我心底一疼，环过他的肩膀把他牢牢地捂在胸膛——他的身子真的好冷。
于是我不方便回身查看——但来人除了白鞋子也不会有别的选项了。
“狗！”白鞋子甚至被吓出了戏腔，尖叫出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血味道飘散开来的缘故，那些狗前赴后继地想要突破炼成阵的范围，但是无一不被那刺目的光芒包围，全都没能出来。
“你快给老子停下！”
听声音白鞋子是把菲尔德拎起来丢到了一边。我扶着弗拉德坐了起来，他已经不在攫取血液，但仍然紧紧地抱着我的手臂。
“那到底是炼成了什么东西啊？”我见菲尔德没有顾及爬起来，趴在地上珍重地看着那块黑色的小石头。
光芒逐渐散去，我看见那个原本看起来像是个玩笑的炼成阵中，一个人影回过头来。
随之动作的起伏，还有很多小石子稀里哗啦的声音。
有一块小石子滚落到了我脚边，暗红色的，在暗淡的月色下折射着水晶一样的光辉。
菲尔德怔了片刻，微微颤抖的声音足以表明他的激动：“居然能成功……这么说深渊气息确实是物质性的、而将他们通过炼成凝结成结晶也是可行的！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嗯？”
炼成阵中央跪坐着叶桐，他睁着没有眼白的眼睛，静静地仰望着夜空。他的周围洒满了菲尔德所说的结晶，就像是星星抖落的灰尘，让叶桐残破的、被各种衣服覆盖的身形闪闪发亮。但是再往下就能发现他身边堆满了野狗。
我拾起滚落在脚边的那块暗红色的水晶，指尖处触感细腻温润，传来了熟悉的恶魔气息。这是弗拉德那一瞬间被凝练出来的结晶吗？
弗拉德已经趋于平静，但并没有说话。他略显疲惫地靠在我的胸口，半垂着眼帘看着我手上的结晶：“低估他了。”
“是我评估失误了，我不会再让你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了。”我把那一小块恶魔结晶握在掌心，想了想还是交给了弗拉德自己。
“力量被抽离的时候，有些记忆也……我还以为我，要忘记些什么。”他将那块暗红色的结晶抵在心口，低低地说着。
而此时那些因为强光而晕厥的野狗也逐渐恢复了知觉，一个个地甩着脑袋想要爬起。较早醒来的野狗已经开始撕扯着叶桐的衣服，或者拼命地向下刨着什么。
陈烬也回过神来，见白鞋子由于恐惧不敢上前，但是又对叶桐担心无比，只能勉力再次飞起符咒，驱散那些野狗。
大概是因为那些野狗真的只是野狗而已吧，他们身上没有什么深渊的力量，仅仅只是……我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聚集在一起，听从那个狗头道人的指挥，还要拼命卖命地保护他。
明黄色的符纸被陈烬用法术挂起，幽幽地燃着火苗，悬浮在半空中，将那些野狗隔离到了炼成阵的外侧。而那些野狗也不再对我们这些食物面露凶光，一只只的都是龇着牙紧紧地盯着跨入阵内的白鞋子。
我看见叶桐仍然僵直着手臂掐着地上一个人的脖子，但是那人似乎已经恢复了人类的头颅，不再是狗头人的模样，灰黄色的结晶堆了他满脸，面容枯萎塌陷，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白鞋子拂去那些结晶，用戏腔一样地捏着嗓子，学着女人的声音缓缓吟唱着。其中俚语和方言太多，我只能从夹杂的些许能听懂的词汇里猜测着意思。
是说……狗会尽忠，即使早就堕落入魔，也仍然愿意用肉体凡胎和主人并肩作战吗？不论主人的选择究竟是黑白好坏，即使不理解也要因为忠诚坚持到底。
最后居然有种同病相怜的味道。
“好了好了，放手。”白鞋子像是哄小孩一样拍了拍叶桐的手，也簌簌地扑下来一层闪耀的粉尘。他又解下了那个银色的小铃铛在叶桐耳边叮叮当当地晃出清脆的响声：“起床咯，江蓠来查早课咯。”
叶桐似乎是听懂了，铁箍一样的双手松懈下来，垂在身侧，全黑的眼睛像是生锈一般转向了白鞋子，干枯的嘴唇张了张，却不知道究竟想说什么。
“嗯，她一直在等你呦。”白鞋子却听懂了一样，抵住了叶桐的额头，“走吧，我带你回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