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复生者与婚礼（2）
而我垂眸处、那个放肆呼喊着祝愿的女声的主人，正拥有一头亮眼的红色头发。
有人扯断了彩色纸屑的烟花筒，与高处不知被谁撒下的花瓣一同洋洋洒洒地纷飞而落，落在眼前红发女子的头顶上和肩膀上。
她擡起眼睛，一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剔透得发亮：“我们又见面了，真是父赐予的好运气呀！”
“我可不觉得——”
她突然对着我笑了起来，灿烂得像是田野上盛放的一丛又一丛生命旺盛的野花：“你有没有见过在烈焰里翩然起舞的蝴蝶？”
“……什么？”
“就像我一样，我想跳舞。曼莉的婚礼上一定是会要跳舞的吧，你愿意与我一同起舞吗？”
我被她莫名其妙的脑回路弄得有点懵，但她已经自顾自地将一双矫柔的手臂缠上我的脖颈与肩膀，深红色的眼睛闪耀着认真而专注的目光：“求你了。”
“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我仍旧不能理解她到底在发什么疯。
在大街上游行着举办的婚礼忽然奏响了热烈而奔放的舞曲，欢笑着的人们随即踏着节拍开始了即兴的圆舞。
红发的女人一面笑得要死，一面仿佛是宣告着自己头顶着镶满宝石的王冠一样地冲我大叫：“对啊，我脑子有问题，我是从教会逃出来的疯子。”
“疯子？那你跑出来做什么？”这里人太多了，能阻隔教会视线的同时，也让我暂时无法从这女人的身旁离开，只能随着那过于欢快的鼓点与她一同旋转、旋转得头晕目眩。
头晕目眩中，那抹过于鲜艳的红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视野中剔除，仿佛是虫鸣夏夜里骤然绽放的红色花火、也像是皑皑白雪中散落于荒野的红色花瓣。连同她脸颊上隐约显现的烧伤疤痕都如同是蝴蝶尚未完全褪去的茧衣，似乎在见证着一生唯一一次的美丽。
“因为我们的一辈子太短了，我只是想见证一次名为爱情的奇迹罢了。正如同我的名字一样，维罗妮卡，只是旅途中只惊艳一次就足够的野花。”维罗妮卡仍然是像是野花一样地恣意笑着，“还有啊，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和你这么帅的男人一起跳一次舞呢。”
如果不是已经体会过心动的感觉，我一定会因为她那所谓的惊艳而产生错觉吧。
我想制止她的连续发言：“你知道我是谁——”
可是维罗妮卡瞬间就打断了我：“是教会的人！快跟着我离开这里！”
我只来得及回过头，确实看见了几个白色领子神态紧急地冲入了跳舞的人群中。他们四下张望一番后，指着维罗妮卡和我的位置，开始奋力地拨开人群想要挤过来一样。
“（脏话）……之前怎么没觉得教会的人追踪能力这么强。”我被维罗妮卡拉着，也在一起竭力拨开拥挤的人群，溯流而上，踩着因时光磨损而崎岖不平的灰色石子路，空中散落的花瓣与彩色纸屑都被抛到了身后。
维罗妮卡仍然在笑着，就像不会疲惫一样。
她拽着我趁乱拐入另一个小巷，蹲伏在水果摊果香四溢的木箱后面。
“好刺激，就像是在私奔一样。”她喘着气，眼睛仍然亮晶晶的。
我再次回头确认了一下没有人跟进来。然后我理了理被挤乱的衬衫领子，冷漠道：“谁要跟你私奔，你又不知道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再说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太阳xue前转了转：“虽然你之前否认过这个身份，但我想我不会认错的，崔斯特·海辛——休·海辛的儿子。”
“你怎么能知道的？”维罗妮卡身上古怪疯癫的气质太甚，我一时间没办法判定她是不是在诈我身份。
“我是个疯子，但我不是傻子。”她突然凑近了我，野花一样清新芬芳的气息几乎要贴到我脸上：“我毕竟见过休叔叔。虽然你这张脸和他极度神似，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总不可能越长越年轻吧？”
她伸出修长而骨感的手指，捧住了我的脸，盯着我的那双暗红色眸子颤抖着：“我啊，死也不会忘记这张脸的。”
“……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我径直问出了问题。
她一定知道某些真相，我想要听下去。
维罗妮卡微微挑了挑眉，狡黠地一笑：“难道说，你想从我这……探知到什么秘密吗？”
“莫非，关于当年那件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心中像是被扯动了伤疤一样，蓦然刺痛，抓住了她的手放到一边，只管凑近了、试图加上我全身的压迫感问道：“你说的当年那件事是什么？”
“你有没有见过在烈焰里翩然起舞的蝴蝶？”她骤然收起了笑容，眼神迷离而遥远，就像是看着某个岁月深处无法泯灭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