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现在在哪里呢？”
弗拉德微微顿了一下，回答我道：“还在我父亲的城堡。卡蜜拉……很喜欢小查，让我多留几日。”
啊，我才想起来，我们两个都离开家的时候，总得有一个人照顾家里的狗。看来是弗拉德带在身边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弗拉德等待了一会，见我没有下文，直接道。
我回想了一下今天的经历，约修亚给我的莫名的既视感挥之不去。
我一边在脑海中组织着措辞，一边问他：“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应不应该找你，毕竟你这一辈子已经活了那么久……”
他在那边低声轻笑，然后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与那无关。任何时候、任何时刻，我都会尽全力，来陪你一起。”
“时候(ti)与时刻(ont)是不是有点表述重复啊，为什么要刻意强调这两个词——不是，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么感人的话啊——不是，我想说什么来着……”我感觉心脏在失控的边缘跳动，不断地把高温的血液输送往头部，让我无法好好对话。
“时候与时刻，不一样的。”他缓缓地说着，“那么，想问什么？”
我深呼吸了两三下才平静下来，把关于约修亚还有维罗妮卡的既视感告诉了弗拉德。
“我很迷茫。那些既视感显然都不应该属于我，我有我自己的父亲和妹妹，怎么会和康斯坦丁扯上关系？”我伸了个懒腰，翻身继续道，“这让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离谱的事，你说会不会是我前世——”
“不。”弗拉德突然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我的话，一反常态。
“什么？”我被他打断得有些懵。
他沉吟片刻，重新开口：“……人类，没有转世。”
沉默。
安静到我能听见楼下看门狗的呼噜声、还有从听筒那边传来的弗拉德衣料摩擦的声音。我莫名的感到恐慌：“可是，那瑞贝·美第奇……”
“查明了。她……不是。人类，没有转世。”弗拉德的声音蓦然有一点颤抖，但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所以，如果觉得熟悉，那就是曾经历过的。”
他接下来的那句话让我突然毛骨悚然：“只是遗忘了。”
“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曾经确实是和约修亚以及爱丽丝或者维罗妮卡有过羁绊吗？而且还一起如此亲密地乡间汽车旅行过？”
“……或许。”
我感到难以遏制的激动，就像是想要紧握住什么一样地与他争辩：“那这不对劲，因为我确切地知道我的父亲母亲是谁、我的妹妹是谁、我的家族是什么。”
弗拉德依旧和缓地说：“不一定是父母。只是……类似的经历。”
他突然清了清嗓子：“今天有很多星星。”
……
是在……试图换个话题、宽慰我？
我擡起头，看见被擦拭干净的窗玻璃外，澄澈天空中的星星。是个晴朗的冬日，那些星星就仿佛从夏夜偷来的一样，就差几颗从夜幕中出走的流星，想要实现某个少年的梦了。
“……嗯。”
“他们死去，就不会再亮起，连同曾经的光，在一段时间之后，也将消失于深空。”在说了一长段话之后，弗拉德显然有点着急，吃力地想要继续说完：“只有……只有还活着的，才有资格谈论回忆……你能明白吗？”
“不能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也太绕了吧，就像是什么谜语一样。
我听见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是喝水的声音。弗拉德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之后，终于道：“那……就相信既视感吧。跟着它，我们一起看看，会发生什么。”
“——等一下，你刚刚是不是说了瑞贝那女人其实并不是你初恋的转世！”我突然发现了华点。
难得听见弗拉德有点窘迫：“是……不，她不是初恋——也不是转世……”
“好啊，那先前居然花费了我那么多的时间和心情？我甚至是花了寿命买来重新读档的机会来摆平那个女人的麻烦！”我越想越觉得生气，但发觉了自己逐渐擡高的音量后又觉得对于已经过去很久的往事发脾气太过狭隘，只能强行压抑起情绪，转而问道：“好吧，那你是怎么突然就发现了人类没有转世这一说的？在你回家之前似乎一直都坚信瑞贝是转世者呢。”
“嗯……请教了，我的父亲……”他有点吞吞吐吐的，“这件事，不方便现在说。等我们见面……”
“不是说任何时间、任何时刻？”被我抓到了调笑他的把柄。
弗拉德的说话速度哪里比得上我，加上情急，我能听出他有很多话想要解释，却被压抑于口腔内。最后温和如他也气急败坏地留下了几个单词：“见面说，晚安。”
“晚安。”
不过心情似乎确实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那么就好好睡一觉，准备面对之后的难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