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一动，她在暗示海辛家的能力？还是在暗示我？
不论如何，那都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事。
多亏了维罗妮卡的言令，我们迅速地穿过了那些仿佛是恶魔的墓志铭一般的环状符文，抵达了弗兰肯斯坦所说的仓库的入口处。
果不其然，仓库入口的卷闸门上被人用锐利的刀锋刻上了密密麻麻的禁止恶魔入内的符文。
“（脏话）……烦不烦。”我听见自己后槽牙被磨得咯咯响，“但这家伙犯了一个情急之下每个海辛都会犯的错误。”
拔出长刀，我还特地留意了一下刀身——没有出现湛蓝的光泽——我双手持着长刀，直直地指向那道卷闸门。
“符文最好不要刻在太薄的介质上，不然……很容易被人破坏的。”
足底发力，这一次我将海辛家招式的华丽演示部分完全剔除，只留下纯粹的进攻手段，只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整到卷闸门尽数破坏殆尽。
金属碰撞切割碎裂摩擦、又哗啦啦地散落到头发上肩膀上地上，反射过无数个闪耀的碎片与瞬间。
那些近似于舞步的姿势与过度被我强行摘出连招后，挥砍间对于手腕和手臂乃至腰椎和小腿的压力骤然增大，但好在简捷的同时带来了极高的速度和效率，不过是一面铁闸门，我很快就清理干净了。
仓库运输通道的大门黑洞洞地展现在眼前。
我拍了拍肩膀上的碎屑，回头道：“走吧，既然这里还被封锁，就说明教会他们还没有发现这条暗道。”
拎着刀的手有些止不住地颤抖，大概是肌肉在叫嚣着疲惫吧。我没想到海辛家招式中糅合的华丽姿势居然起到了这么大的作用……不对，应该说，我没有想到海辛家招式的质朴式会对人的身体造成这么大的磨损，简直就像是本来不是为人类设计的一样。
“希望前面不会再有这种挡路的东西了。”维罗妮卡将小查放到地上：“去，狗狗就应当打头阵，你去嗅。”
我用颤抖的手拍去最后一片金属碎片，却发现那一片正好是符文的结语。
结语往往是符文的行文最后，刻符者对整个符文效力的总结描述，可供同符文语系的后人查阅。而先前遇到的环状符文循环往复，无法找到结语的地方。不过这一片嘛……
我依照着海辛家的解读规则阅读着，却发现结语只有一句话：“我不会后悔，我义无反顾。”
……什么意思？
“崔斯？”弗拉德已经步入了仓库地下的黑暗，只剩一双黄金似的双眸望回我。
“嗯，等我一下，就来了。”我将那一小片金属片随手丢掉，重新在地上补刻出对恶魔的禁止进入符文。
不过那句话还是挺有意思的，我也玩一次，把它当做结语吧。
潦草地写完后我将刀背回了背上，快步追上弗拉德和维罗妮卡。
空气中的福尔马林味道渐浓。昔日在弗兰肯斯坦的治疗室中一次次更换面部皮肤和五官、更换成长期骨骼的画面伴随着那刺鼻的味道重新浮现在眼前。
怀念吗？不会吧，我应当是想当讨厌自己那副缝合人的躯干的。但……老爸老妈离开之后的海辛宅，也确实只有弗兰肯斯坦的工作间能给我带来眷恋的温暖了。
仓库中的气温逐渐变低，我们甚至还穿越过几个需要身份验证的密封门。每过一道门，气温就骤降好几度，到最后就仿佛是活人行走在冰柜中。身份验证？这种东西弗兰肯斯坦自然不会不给我权限。
两侧是一排排整齐的银亮的金属柜，想必不少都是弗兰肯斯坦的收藏。他曾经就是从这些藏品上选择出他认为最适合我的最优秀的零件，再装配到我的身体上。
完全，看不出来他会对我有任何邪念啊。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口气。
“前方区域为海辛家私有领域，请使用拥有权限的声纹清晰地说出您的全名。”
听到这熟悉的电子音，我居然有点想笑。
“崔斯特·弗瑞斯特·海辛。”[1]
……
“欢迎回家，崔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