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李翠斜斜地瞥了我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弗兰肯斯坦。
“好久不见了，维克。”她笑着开口，旁若无人地踏上了飞机，高跟在绒垫上发出“笃笃”的闷响。
维克……这个名字？我僵着原来举枪的姿势，目光却擡向了弗兰肯斯坦。
我记得弗兰肯斯坦的本名是维克多·弗兰肯斯坦，不过他自己声称喊姓氏比较帅气，不像是名字那么平庸。所以即便是崔西和我，想要节省时间的时候也只是简称他为弗兰叔叔。
她果然是弗兰叔叔的亡妻？
我忽然这么想着。她身上的人造人编号是001，是一切的开端，也可以说是弗兰肯斯坦一头扎进人造人技术的理由。
但是由于一些我尚未得知的原因，她加入了教会的那一方，与海辛家对立……不，她也不能说完全就属于教会的那一边。江蓠、桐生里翠、陈烨他们的行事方式和逻辑与教会的人之间有着微妙的违和感，貌合神离。
应该说，他们有着另外一种主张吧？
“嗯，好久不见。”弗兰肯斯坦回应得平淡，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起伏。他客气地微微躬身，续道：“你只有一个人来？未免太过自信了一些。”
桐生里翠单手抵着下颌，勾起一个微笑：“我又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你们是不是要去找其他的深渊之门？捎上我一起吧。”
“用不着，我家崔斯特已经可以一个人封印深渊裂隙了，区区深渊之门当然……不在话下。”弗兰肯斯坦正准备放出大话，但他忽然意识到了深渊之门和深渊裂隙之间的差距，不由得顿了一顿。
我张了张口，想要说我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而且我觉得以我现在的能力要关闭深渊之门也没那么轻易。但弗兰肯斯坦伸手压了压我的肩膀，示意我别多话。
好吧，现在是应该听听桐生里翠的说辞。
桐生里翠就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虚一样，她的目光再次快速地掠过我，笑道：“我想，你们的主角可能都没有这样的自信。”
“……先不管她了吧，弗兰叔叔，我们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去做。”我不想再让场面僵持不下，开口道，“总之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你的过往情史等到时候再说。”
弗兰肯斯坦对着我的胸口狠狠捶了一拳，又剜了我一眼，回到驾驶室准备起飞。
而桐生李翠本人则似乎是相当讶异于我的指挥。她咬着嘴唇目送着弗兰肯斯坦进入了驾驶室后，才立刻眯起眼睛端详着我。
“我还以为你会更小家子气一些。”言罢，她径自走到我身旁的座位，扣上安全带。
我无奈地揉着眉心。这一次回溯之后遇到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遇到的事情也是一件比一件更出乎意料。每到这种时候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怀念起弗拉德，和他做搭档的日子虽然变故一个接着一个，但我总是会觉得一切尽在把握。
“之前一直都没正式自我介绍过，虽然我想我们早就知道了彼此的名字。”我沉吟了片刻，率先展示了主人方的礼貌，“崔斯特·海辛……名字就不多说了，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就是海辛家的那把黑刀。但现在正在我试图弥补我们之前犯下的错。”
因为我对于这个女人的身份一直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我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证实。
桐生里翠像是年轻的女孩子那样眨了眨眼：“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用我已知的情报能够交换出我的你所未知的身份？”
不出所料。
在一旁的狼人闷笑了两声。我逐渐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说了一件让人发笑的事。
桐生里翠最后只是轻飘飘地笑了一声，续道：“算了，看在你还年轻，逗你也没有那么高的成就感。我一直使用的名字是桐生里翠，不过你从维克那边了解到的我的名字，应该是伊丽丝·弗兰肯斯坦吧？”
“是的，那……”
“那是他亡妻的名字。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我是他的第一个人造人、而伊丽丝则是是他创造人造人的原因。但我不准备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所以请称呼我我自己的名字。”桐生里翠竟然意外地很好说话，性格直率，完全不像是另一个阴谋集团的头部人物。
我搔了搔鬓角的头发，一时间没想到如何接话，只能说：“呃……好的，桐生小姐。不过你是为什么突然要和我们合作？”
而且还是以直接拦下我们准备跑路的飞机这种粗暴又唐突的方式。
桐生里翠皱眉，双眼中浸满了不可思议：“你不想知道维克过去和我的故事吗？不想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叫做这个名字？”
还能有什么故事？我一怔，完全没有考虑过要过问弗兰叔叔的往事——我觉得我应该已经能够脑补完了。但经过她这么一提……
飞行旅程漫长，也许总要聊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