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海上（1）
“你不需要克服什么本能，因为我会陪着你的。”
渴血缺陷的吸血鬼当然没那么容易满足，即便是现在的我也觉得……眩晕感越来越强了，眼前的光景一点一点暗了下去，身体变得沉重、腿脚发软，只能勉强靠着弗拉德的支撑才能站立。
我果然还是太爱说大话了。
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几乎快要阖上我的眼帘。
也正与此同时，弗拉德猛地推开了我。后背被门板重重地撞击，我皱起眉闷哼了一声，索性直接沿着木门滑坐到了地上。
房间里本就昏暗，我的视线也因为缺血而黯淡，只能看见不远处同样跌倒在地上的弗拉德擡起手用手背蹭着嘴唇，垂坠下来的金色长发遮住了神情。
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能挤出了一个疑问的音节：“嗯？”
“为什么……”他亦用简短而颤抖的单音节词汇回应着我。
我很想笑，就虚弱地抖了抖肩膀和胸膛：“不然，你打算绝食上百年？”
见他所在黑暗里，就像是把沉默和阴影当成斗篷一样将自己包裹，我叹了口气，无奈道：“蚜虫吃青草、狼吃兔子，这是自然规律；所以吸血鬼要吃人血，有什么问题吗？况且你进食结束后还留了我一命呢，值得表扬。”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走近我，架起我的肩膀，将我扛到了一旁的餐椅上坐下。
“不、不是。”他坐到了我的对面，修长的十指插入发根。他似乎很急切地想要说出什么话来，但是却越弄越糟。
我干脆趴在了桌子上，脑袋枕着胳膊。至少现在，我还有时间等他。
“我、我的意思是……”他猛然擡起头，一双金色的眼眸望着我，脸颊上是尚未擦干的血渍，“你为什么，不怕我？”
闻言我禁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只好用手臂环起整个面部发出闷闷的笑声。
“我怎么会怕你？我可是——”
啊，现在好像还不能说我是海辛家的这件事。
他似乎并没有问完，固执地续道：“为什么，一直……纵容我？”
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爱打断我说话了吗？不过，“纵容”吗？这个词还真是暧昧。
“那是因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喑哑了下去。是啊，因为什么呢……？因为我喜欢他吗？但是对着只认识了几天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未免过于惊人了。再说，现在又是这样思想未开化的年代，弗拉德可能也一时半会不能接受吧。
“因为你很像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果不其然，他再次注视着我的双眼，试图探究这句话其中真伪。当然不会是假的啦。对于说出这种模棱两可却又字字属实的文本，我可是越来越擅长了。
他迟疑道：“很像？”
“抱歉，但我完全没有想要把你当作另一个人的倒影的意思，那太不礼貌了。”我揉着脖子上的伤口，扶着膝盖站起了身子，“我不想再看着像你这样曾经灿烂的一个人，再一次堕入深渊的泥淖里、爬都爬不出来了。”
“灿烂……？可是，吸血……”弗拉德还是有些消沉和自卑。
“吸血鬼怎么了，你只是失去了白天的时间——再说了，也不算完全失去吧，就像是夜猫子人类在夜间才会思维爆发——除此之外，你可是获得了无尽的时光，这可是区区凡人所不能企及的哦？”我晃着外衣口袋里的糖块，缓步走到他面前，像是宝贝一样将手心里的糖块展现在他面前，“而且，虽然人类的食物无法填平饥饿感，但你仍然可以从中获取滋味。比如，甜蜜。”
他垂眸看向我的掌心，擡起手撚起一块不太纯净的糖，轻巧地放入嘴中，腮帮一鼓一鼓。
我笑了笑，将双手重新插回兜里：“我们要乘的船一周后就要离港了。对了，在船上你要习惯自己觅食，我一个人的血量可撑不住你这个渴血的吸血鬼……”
他翻起眼睛剜了我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