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寒了？我给你捂捂。”
陈颂宜说着话，下一秒就真的上手了，带着冰凉的气息摸在他胸口处。
模样欠欠的，宋退思摁住她作乱的手，“给个巴掌给颗甜枣？”
“我安抚男人，有我自己的经验。”
“没人管管？”
“谁敢！我是老大！”
雪花如鹅毛如柳絮，飘飘扬扬落下来，屋檐覆雪，空气冷清。
陈颂宜刚从室内出来，下一秒就被他用一件肥大得有些夸张的的羽绒服包裹住。
衣服厚到她有些活动不了了，“我又不冷，你给我穿这么多干嘛！”
宋退思：“我觉得你冷。”
陈颂宜不想理他，埋头往前走。
外园是一座简易的柴扉，入门是长堤，沿岸栽柳，堆叠驳石。布置的十分独特，一步一景，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每一次转弯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宋退思紧跟上去，牵住了她的手，“你和那位老师有什么渊源吗？我看你们的关系似乎很亲密。”
陈颂宜就由着他牵，跟他讲以前的事情。
当年陈颂宜考大学是Z大录取的，读汉语言文学的。
后来研究生考试报了B大，刚好那时候她在备战花滑大奖赛，忙得团团转，心眼大到把填志愿的事给忘了。
陈颂宜：“我那时刚比完赛，通知我去复试，我才发现自己被调剂到了古典文献专业。复试完我还以为我完蛋了，又峰回路转，被教授捡回去了。”
宋退思试图找合理的理由：“那肯定是教授不知道的哪来的错觉，一直觉得你有过人之处。”
陈颂宜点头，“结果我第一个学期就挂了好几科，把他气得够呛。”
宋退思：“......”
“后来我每次出去训练比赛，他上课都会给自己录屏，然后发给我。有一次小组作业，我没时间去班上上课，没有人和我一个组，教授就把文献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我写译文。有时候教授在网上看到有一些对我不好的评论，还会安慰我。”
陈颂宜感慨完，还不忘吐槽：“虽然他在古籍里给我找的安慰的话太高深，导致我一知半解，但还是有被安慰到。”
溪云几重，倚靠望晴雪。
雪变小了些。
这小姑娘好不诚实啊。
之前还对他说，网上的舆论她不会在意。
实际上，却会因为别人的一句安慰，时刻铭记着那份感动。
宋退思想着，牵着她的手不免用力了几分，像是怕没牵住会弄丢了一样。
说起专业，陈颂宜其实还挺好奇的。
分手后也不是完全就没有他的消息，偶尔江庭月去参加完同学会回来，吐槽的时候也会有一些他的零星的消息。
比如他当年考了省状元，但选的学校和专业都和他的高分不匹配。
她记得当时江庭月还吐槽，这人有种压轴菜上了个油炸馒头的迷惑感。
“你为什么会去选生物制药专业？按道理来说，你们家应该会让你去学什么金融啊之类的才对。”
“我爸说，金融不用花钱学，家里大把免费的。”
“......”果然是学金融的，真会打算。
“那以你的分数，当年你完全可以直接到去留学啊，怎么你还在国内上了三年才出国？”
宋退思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很清楚。”
陈颂宜：“......”
全靠身边有个学“八卦”专业的闺蜜。
当年生怕自己后悔连号都注销了，结果千算万算没算到江庭月那套系统脱敏法。像是要报那天吐了整宿的仇似的，时不时在她耳边提一句，她很难不知道。
他松开手,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眼角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你真的想知道？”
“嗯嗯。”她擡头，乌黑清润的眼睛盯着他，语气很坚定地寻求他回答。
宋退思顿了顿，“可是理由听起来很谄媚。”
听他这一说，陈颂宜更好奇了。
她没他高，只能擡着头望着他，唇角紧张地抿着，乌溜溜的眼珠忐忑地转了下，又紧盯住他。
望着还在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陈颂宜，他目光幽幽如深潭，擡手，捏住了她腮边的软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如泉水汩汩，将心里那些边边角角都沁得温软。
小姑娘原本紧绷的唇角顿时被挤得上翘，红润的唇被迫张开了一个小口。
“你到底说不说？”陈颂宜皱眉，发出含含糊糊的问句。
宋退思松开了她的脸。
眼神专注，神情忽然沉了不少。
他的喉头滚动，“我想离你近一点。”
当年她录取的学校，离他的学校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
他刚开始以为只是小女生闹别扭，两个人之间有误会，只要自己主动一点总是可以和好的。
他以为两个小时的车程会是最大的阻碍，却没想到那是最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们的分离并不是两个小时的车程造成的。
那是他花了三年时间才渐渐接受的事实。
“那时候，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分手。”
陈颂宜擡眸，见宋退思眼神暗沉，里面翻滚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心里一沉。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分手那天吗？在那家小餐馆里，我就坐在你对面，剪了个很蠢的齐肩短发。”
宋退思怎么会不记得。
“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剪短发。你知道花滑比赛时，有时候头发造型会用胶，敲起来邦邦硬的那种。我以前比完赛都是我妈妈还有家里阿姨帮我洗的。可是那时候我妈妈生病了，家里没人顾得上我，我自己洗不干净，头皮发炎了。”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自己会失去妈妈。
妈妈当初送她去学花滑，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在领奖台上看见她的模样，如果自己那时候退出，就像给重病的妈妈重重的一击一样。
因为她知道，即便妈妈尊重她的选择，但在心理上还是给她造成了负担。
而她自己也渐渐的意识到，人生这条路妈妈是不可以一直陪着自己的。
宋退思是第一次听她说家里的事情，心口有点发酸，轻声开口：“所以你一方面担心不去练花滑会给家里添乱，一方面又觉得谈恋爱影响了我，才要分手的是吗？”
这样的理由听起来他还能接受，但陈颂宜却摇了摇头，没有说是。
宋退思嘴角微抿，眼神暗沉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