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林如海见女儿提起贾家的生活虽不算十分满意，情绪却尚好，他沉吟良久，终于道：“玉儿，再过几日，你便同琏儿一起回京吧。”
贾琏这些日子正可谓乐不思蜀，林如海原本欲命人跟着贾琏出去，可贾琏推拒说带太多人不方便，想一个人体会一下烟雨江南。
林如海想他一个大男人，又在自己治下，便随他去了。
如此一来，虽已达扬州十多日，贾琏仍绝口不提回京。
只是林如海却等不得了，不说旁的，女儿在家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黛玉却是一愣，她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和父亲，为何父亲知道了贾家诸事，还要让自己回去呢？
圆月她们从来不会瞒着黛玉任何事，在林如海问话后，次日便对她全盘托出。
因此，黛玉满心以为自己不用再次寄人篱下了。
她笑容渐渐消失，只望着远处不肯说话。
林如海轻叹出声：“玉儿听话，再去你外祖母家替为父和你母亲尽孝一载，我保证，你下次回来，便再也不回去了，好不好？”
贾母虽年纪大了，可对玉儿却是真心疼爱。
所以，若没有宝玉的事，那些人也不必再盯着玉儿，那些勾心斗角的龌龊繁杂之事也就与玉儿无关。
况且，如今自己健在，林家便是玉儿坚实的依靠，两下相合，她在贾家尽可以过得自在舒心。
黛玉转身朝向另一边，赌气的姿态引得林如海失笑，他纵容的围着女儿转过来，扶着肩膀弯腰同她对视：“好不好？”
黛玉撇开眼，不肯看他，半晌，才似在父亲包容宠溺的眼神里妥协一般，语带哽咽的道：“那父亲也要答应我，一定保证身体，我不在家这一年，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许少。”
“玉儿这就是为难我了，须知为父每日梳头都要掉上几根呢，”林如海失笑，在黛玉怒气横眉的瞪视下，忙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定然小心养护，保重身体，争取活到一百岁！好不好？”
黛玉本就是夸大了些，想叫他别不放在心上，闻言这才略微展颜，只仍有愁雾留于面上：“爹爹一向身体康健，这次重病，到底是何病症，怎至于如此凶险？”
自来家，就见到父亲已然痊愈，黛玉虽心中存有疑问，却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不曾开口问询。
现在父亲执意要自己去京城，她没有时间在家中慢慢查问感知，便问了出来。
林如海以为过去这么久了，女儿不会再问这个，但事实上，在他刚得知自己是中毒时，便想好了如何对女儿解释。
可到了这会子，他却又不想骗女儿了，虽然如实相告她会担心，可世事无常，人心难测，她总该多些防备之心才好。
他所中之毒是每日下在饭食中的，配合食物的相生相克，使得毒素日积月累，待到毒发，便再无回天之法。
幸得荣亲王出手相救，荣亲王地位尊贵，深受皇宠，手中珍宝无数，手下能人异士众多，才使得他捡了条命回来。
当然，这只是林如海臆测。
出于某种原因，这次他没有隐瞒凌珺救他之事。
“下毒之人呢？”黛玉却没有余力关注其他，只面色泛白，紧紧抓住父亲胳膊。
林如海毒发后，管家虽以最快的速度命人锁了厨房一干人等，却还是让那下毒之人逃了。
一查才知，那人竟是贾敏陪嫁庄子上的一个小厮，偶然为贾敏所见，因他很是灵秀讨巧，又读过几天书，便安排在了厨房负责采买事宜。
事发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身契也一并不见了。
那小厮黛玉是见过的，很机灵，模样儿也讨喜，只是，他既是母亲的人，却为何要给父亲下毒？那母亲······
想到这，黛玉悚然一惊，看着父亲道：“母亲她······”
林如海知她所想，也红了眼眶，摇摇头：“为父也有所怀疑，只是，如今已再难查明······”
时日已久，许多人事物证俱已灭失，难以查证。
提到此事，父女俩相顾无言，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半晌，黛玉打起精神：“父亲打算如何？”
林如海本不想她知道，如今既然要说，也就半点不打算隐瞒：“你放心吧，已经有些线索了，为父心里有数，若是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如何看我的玉儿嫁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