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雾垂眸,他的指腹轻刮她的皮肤,缓慢低语:“你答应过的,我们谁都不准反悔。”
林惜岚心头涌起一阵叫人喘不过气的危险预感——她要是敢摇头,赵雾一定会和她至死方休。
这和她的预想大相径庭,几欲让她生出落荒而逃的念头,可——一切都迟了!
赵雾从未将它当作一场游戏,他没有戏言,每一句都是真心话。
错得离谱的人是她。
从她第一次吻上他,这条路就注定无法回头。
从此她只能是他的独家占有,而赵雾,他爱怜地吻上她的唇,“我会给你我所有的忠诚。”
林惜岚不敢想象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她的自知之明被击得粉碎,那汹涌而浓烈的爱恋化作实质,冲垮她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她被赵雾坚定地选择着。
终身制的、不可更改的唯一选择。
他环抱着林惜岚,感受着她的不安,赵雾没有为她的逃避生气,而是很轻地咬她耳朵:“没关系。即便你没有那么爱我也没关系。”
他一直都知道的,她没有那么爱他,连一句喜欢也要哄好久才听得到,可怎么办呢,他就是爱她。
“我很自私。”赵雾常常觉得对不起她,对她不公平,“但你可以试着原谅我吗?”
他学不会放手,也无法放手,所以只好自私地也不准她放手。
林惜岚背对着他,肩膀微颤,眼泪夺眶而出。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可她从未怪过他。
清早,林惜岚毫无准备地跟着他上车,他们没一点新婚样,看起来甚至有些拘谨。
什么都无需带,什么都无需劳神,他们的目的地是中心花园,市政府举办的集体婚礼。
化妆师领着年轻的新人们选婚纱,笑盈盈地上妆,放眼望去全是白婚纱的新娘子和黑西装的新郎,热闹又喜庆。
红色地毯铺满广场,玫瑰墙和爱心气球瞩目,林惜岚带着头纱,赵雾为她理正了小巧的皇冠,不断有人笑眯眼地看向他们,显然,这一对在人群中的颜值委实过高了些。
参与活动的记者朋友咔嚓抓拍,赵雾笑着擡起林惜岚的下颌,“别低头,皇冠会掉。”
林惜岚化了妆之后整个人都拘束起来,只矜重地轻点了点头。
赵雾想逗她,“别那么严肃,他们都在笑呢。”
林惜岚窘迫得要死,简直想踩他一脚,旁边的一对新人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插话:“真年轻呀!是校园恋情吗?”
林惜岚没吭声,赵雾淡定地笑着点头,竟饶有兴致地同他们聊了起来,那一对夫妻三十上下,是引进没多久的科技信息人才,去年就领证办酒了,这次是响应号召过来凑热闹留个纪念。
“赵先生和林小姐什么时候办婚宴?领证的日子好挑,麻烦的还是办酒席——”他们向这对新人传授起经验心得,赵雾听得连连点头,一旁也有新人加入参与,有已经领证没办酒的,最少的是像他们这样什么都没有的。
“待会儿领导来证婚了,可就不能反悔了!”几对新人笑着调侃,都公开走到这一步了,谁不是奔着相伴一生来的呢?
足足一百对新人在花园广场汇集,他们有的是快递员,有的是蓝领工人,有的是刚入职的公务员,有的是刚毕业的研究生,林惜岚和赵雾混在其中,他们相对而立,一如无数对新人中的普通一对。
台上的领导代表市里四套班子向这一百对新人送上祝福,见证来自各行各业的逢春人的爱情,用最浪漫的礼遇表白来到逢春的青年人才。
浪漫交响乐在广场经久不息,庄重的祝福词中,一对对新人捧出小小的礼盒——林惜岚没想到赵雾竟真的准备了求婚戒指。
那是一颗剔透明艳的祖母绿主石,银色枝蔓环绕,在阳光下流溢出惊心动魄的美。
仿佛森林里的绿精灵,为她量身定制,带着雨雾中润湿的潮意而来。
周围太多人了,他们淹没在白婚纱的海洋里,到处是洋溢的幸福,林惜岚简直要被感染了,赵雾就在她眼前——他单膝跪下,好多人在说话,好多人在求婚,她看到有新娘子满脸笑容,看到有新娘子哭了出来,然后,她听见了赵雾的声音——她本以为会听不清的。
他说:“昨天晚上,你说结婚太仓促了,我很抱歉,是我太心急了,但我确实等不下去了。我知道你向往自由,随时准备离开,只有我沉沦在这一场美梦中。”
“在遇到你以前,我从不认为自己缺少什么,甚至在来到困雀山前,我也不认为自己会有非你不可的一天。但和你相处的时间越长,我越被你吸引,甚至当那些我本反感的天真、软弱和自卑出现在你身上时,我只觉亏欠你良多。那一刻,我明白了,让你幸福就是我人生的意义,这不是一种可以抹去的感觉,而是一种必要的责任。”
“我想象过很多种求婚的方式,但都怕吓到你,后来想,或许你喜欢简单朴素一点的。昨晚我说不准反悔,但我又怕你不肯原谅我,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机会,你只需要告诉我‘YES’or‘NO’,选择权在你手中,我会克服爱你的本能,学会放手。”
“林惜岚,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四面有气球升起来,有花瓣扬起洒下,风把她的纯白头纱吹得飘起,整个世界被按下静止键,等待着她的回答。
林惜岚说:“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