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瀑布之下水流湍急，一泻千里。
水流汇入的尽头是一汪氤氲真疼的暖泉，沐言汐背抵着坚硬的池壁，热得快要喘不过气，白皙的手臂破水而出，试图逃离这份燥热。
又被身后之人长臂一勾，拖拽了回去。
浮浮沉沉间，意识朦胧，如登极乐。
“可、可以了……”
声音落在易无澜耳边，带着讨好的恳求，她的动作顿了顿，将神魂贴紧，灵力更为凶烈的传了过去。
合籍大典后，易无澜带着沐言汐归隐于一处灵山，除了每月一日回神霞殿教导那几十名弟子，其余时间二人都闭山不出，专心修炼。
昨日正是沐言汐去神霞殿的日子，仗着易无澜给小崽子们上课，她跟着花卿予偷偷下山，几乎将自己立出的家规破了个干净。
花卿予活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故意拽着她在不夜城东逛西走，逛了整一座城还不够，竟然又拽着她去隔壁的城池大逛特逛。
沐言汐将糖葫芦啃得牙都要酸倒了，看着天色越来越黑，终于没忍住拽上花卿予的手：“花姐姐，我得回去了。”
花卿予将一枚花里胡哨的兔子面具扣到沐言汐的脸上，笑道：“我这圈套得准吧？还看上了什么，姐姐都能给你套来。”
沐言汐苦着脸：“看上易无澜。”
花卿予装作没听到：“啊？啊啊啊？要那一整条线上的东西？放心，姐姐肯定都帮你套来。”
花卿予从灵芥中摸出一把灵石，大手一挥扔给那个摆摊的魔修：“再来十个圈！”
沐言汐忙去拽她袖子：“姐，姐姐！求求你了，我们回去吧，啊？”
花卿予：……
花卿予偶然间听沐言清提起沐言汐的家规，故意趁这个机会让沐言汐犯错，她还没玩够，怎么能放沐言汐回去？
她接过魔修手里的套圈，随手一掷，拽过沐言汐缩回的爪子，往花楼的方向挤：“走，咱们去看看魔界的花楼跟风月楼有什么不同。”
“已经戌时两刻了，玩了那么久也该回去了吧。”沐言汐强行拽住花卿予的胳膊，就是不肯走，“再不回去，易无澜肯定能找过来。”
花卿予要的不就是易无澜找过来吗？
易无澜和沐言汐归隐后，她都少了不少乐子，好不容易盼到沐言汐回来，总得看够本。
花卿予悠哉悠哉的往花楼里一指，忽悠道：“里面的松子特别好吃，你都出来大半天了，怎么能不为你家神君带点吃的回去？”
“我不是已经买了这些吗？”沐言汐擡手给她看。
“哦，这些就是给易无澜带的呀？”花卿予语气不明。
沐言汐顿时警惕：“你还想拖着我在这里多久？”
花卿予抢过她手里的一大包零嘴，‘咔咔’两口玷污了个干净：“你那些给神君不好，走，买松子去。”
沐言汐：……
花卿予毫不客气都又将沐言汐的袖子仔仔细细搜刮了个干净，然后推着沐言汐进了花楼。
最后，沐言汐回到神霞殿已是子时。
被易无澜带回灵山后，就有了如今在温泉中难熬的一幕。
结束后，沐言汐趴在池壁边生闷气不理人。易无澜轻捋过她长发，湿润的发尾自指缝间穿插而过，易无澜凝眸看了片刻，拿过池边的发簪帮沐言汐挽了个发髻，在她肩上落下一吻。
沐言汐不说话，还是不想搭理。
易无澜的声音落进耳畔：“累了？”
何止是累，沐言汐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好似被碾压过一般。明明体内灵力充盈，却没有半分力气。
易无澜却好似不知情，又将她搂在怀里，继续问：“你这几日修为增长快，还需多修炼，要继续吗？”
沐言汐瑟缩着往池壁方向躲，义正言辞：“哪有人一天到晚靠双修修炼的，我要练剑。”
易无澜的下巴搁在沐言汐肩头，轻轻笑了一声：“你还能练剑？”
“怎么不能，我力气多着呢，现在跟你大打一场都可以，你要不要试试？”
易无澜若有所思，搭在沐言汐腰间上的手轻轻摩挲，注入灵力。沐言汐身体一软，轻哼出声，美目含水气呼呼的回头瞪她。
“双修对你修为增长更有助益，既然还能练得了剑，便继续吧。”
沐言汐瞪大眼睛：“你认真的？”
易无澜：“你不想吗？”
被易无澜双眸紧锁着，沐言汐体内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情.欲似乎又被调动，她没好气道：“你管着我逛花楼，我看你分明背着我偷偷逛了不少回吧。”
易无澜：……
沐言汐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真猜对了，一阵胸闷气短：“神君忙里偷闲，连我都没发现，要不是我问起，是不是都没人知道了？”
易无澜哭笑不得：“我何时去花楼了？”
沐言汐翻白眼：“真没去？那你为何越来越……”
易无澜听出了沐言汐话中未尽之意：“言汐这是在夸我吗？”
“谁夸你了？”沐言汐提起声音，一个转身，手指在易无澜胸口乱点，“你刚刚左一下右一下碾揉挑拢的那些花招，之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易无澜目露无奈：“上月末，你非要拉着我看话本图册，忘了？”
沐言汐……沐言汐自然是忘了的。
见沐言汐眼底的怀疑之色，易无澜面不改色：“要我去寻来吗？”
沐言汐噎住了：“……你真没背着我逛花楼？”
“到底是谁喜欢凑热闹？”
沐言汐勉为其难的相信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好了。”
易无澜再次问她：“双修吗？”
沐言汐：“……我还想在修真界多待几年，不想那么快飞升。”
易无澜立刻猜到了沐言汐的心思：“是想等玉简寻到下一个传人？”
自动她们合籍大典后，沐言汐将《天衍灵诀》的玉简留在神霞殿的祭礼台上，任何修士都可去测探机缘。可整整十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沐言汐迷茫道：“也不一定是因为这个，就是觉得还想再等一等。”
“那就再等一等。”易无澜也不催她，只要沐言汐喜欢，对她来说，在修真界和回上界并没有区别。
被易无澜纵容的目光注视着，沐言汐鬼使神差的改了口：“我们现在双修也可以，我跟花卿予出去玩的事情你罚也罚了，接下来不能不听我的话，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也不能太重，唔当然也不能太轻，还有灵力也不……”
易无澜复上来，将沐言汐更多的挑剔话都堵了回去。
须臾，交融的水波再度荡开，自经脉中生出的热意被灵力一次次的抚平又再度攀升，她贴着易无澜，再度坠入其中。
沐言汐和易无澜避世的第二十个年头，沐言清成功进阶到大乘期，沐言汐在她渡劫前三日携易无澜下了山。
沐言清渡劫时，最后三道雷劫险些要了她的命，雷劫之后的洗经伐髓也没能修补亏空，易无澜便主动留下为沐言清疗伤。
闭关期间，沐言汐不敢打扰，闷闷的等在宸樱殿。听到脚步声微微擡眸，对上花卿予正撩开珠帘看过来的视线，吓了一跳：“你们合欢宗整日都无所事事的吗？”
“修炼多没意思，飞升了没准规矩更多，不如及时享乐。”花卿予也刚从沐言清那里过来，她没见着人，只能来问沐言汐，“你姐姐如何了？”
“易无澜说再有三日应当就会好全。”沐言汐愣愣的望着门口发呆。
花卿予试图调动她的情绪：“泠镜敛最近收了个徒弟的事情你知道吗？”
泠镜敛身为大乘期魔修，她没有道侣，一旦收徒，几乎就是在为不夜城培养下一任魔尊。
沐言汐不免多问了一句：“是正式的那种收徒？”
“是啊。”花卿予面露嫌弃，“是个炼气期的男修，没有大张旗鼓宴请八方，但私下也是过了礼数的。据说天赋卓绝，才炼气期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卓绝的，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
许是跟花卿予接触多了，沐言汐下意识问：“她那个小徒弟长得如何？”
“哎，你还别说，长得还真挺好看。分明是泠镜敛在一个秘境中捡回来的孤儿，却一副人人都欠他一条命的嚣张样，也不知道泠镜敛堂堂一个魔尊怎么受得了他的。”
沐言汐支着下巴笑了笑：“这样啊，那泠姐姐可有得忙啦。”
“可不是吗？那天我去找泠镜敛，那个小徒弟冷着个脸一句话都不搭理我，我长得也不错吧，你猜他怎么说？他竟然说他不跟废物浪费时间。我堂堂一宗之主，想要跟我春风一度的修士能绕他们不夜城一圈，那个魔修竟然敢嫌弃我的修为？”
花卿予越说越激动，拉着沐言汐将那个魔修里里外外全指责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看泠镜敛就是不想让我去找她，所以故意找来这么个小徒弟气我。”
“哦？”沐言汐问，“泠姐姐为何不让你去寻她？”
花卿予，花卿予哈哈一笑，不说话了。
沐言汐看出点猫腻，“坦白从宽。”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之前不是总喜欢来风月楼外摆摊算命吗？有一回我喝多了被她撞上，就把她拐床上去了。”
沐言汐：“你对泠姐姐有那种意思？”
花卿予：“没有啊，我都说了我是喝多了，第二天又跟她一起出现在风月楼的房间，那肯定是我撩拨的她啊，难不成你觉得是泠镜敛？不可能，她也就比你家神君近那么一点点人情，根本就没有心。”
沐言汐不信邪：“那她第二天就没有说什么？”
“说了啊。”花卿予漫不经心答，“她让我给她准备套新衣，说要错过她徒弟的早课了。”
“然后你就给了？”
“对。”
“然后她就这么走了？你就没有说点什么？”
“我说了，她是唯一一个上了我的床还能坐怀不乱，一夜下来什么也没发生的，我建议她去修无情道。”
沐言汐：……
花卿予见她久不说话，戳她：“怎么，你说话啊。”
沐言汐捂上眼睛：“我不想说，你还是继续跟我说一说她的小徒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