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资深元始扮演者
身后人好似早就料到一般,心中所想得到佐证,不由得连声轻笑。迟钰不动声色,握着折扇的手细微弹动一下,心中悄声感慨——莫非此世界元始和通天的关系不太融洽?还不待迟钰有何反应,身后人上走到近前,俯身蹲在迟钰身旁,“本座自移居金鳌岛,凡东海之境,无不感应。”通天这话说的很有底气,细品还能品出三分得意。迟钰不用转头都能描绘出通天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他喜欢这样意气风发傲视一切的通天,因为他们都是如此这般的少年。迟钰眼底含笑却仍冷着一张脸,旁若无人的样子并没有惹恼通天,他满不在乎继续说道:“今天偶然兴致缺缺,欲留在家中小憩,怎知道兄来访。”
说罢忽然转头看着迟钰的侧颜还不算,还要凑到他耳旁笑着轻声问道:“不免好奇……是何缘故。”迟钰本就心虚,通天忽如其来的亲近举动更骇的他睁大了眼睛,显得惊慌失措。不过好在迟钰经历过些风浪,不过片刻便举起手中的扇子戳在他的胸前,硬生生推开了两人的距离,“放肆。”迟钰冷着脸轻声呵斥。通天不躲不避,低头发现了他的举动似乎还觉得好玩儿,坐直身子后细细打量这样眼前人,兴致勃勃便如同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
“呵呵呵……二哥既然不愿来我这道场,又何必分神踏足呢?”通天笑吟吟地打趣道。迟钰冷着脸转过头,正好对上那双锋芒毕露的眼,刹那间迟钰语塞。本欲呵责的话语滞留下来,化成了略带倔强的苦涩汤药,难咽的让他舌尖发麻。“我……”迟钰不知他二人过往,但从通天这寸步不让的话语和会咄咄逼人的眼神中也能分出有些故事并称不上美丽。可是迟钰觉得眼前这小刀片似的锐利目光映衬的不是铁刃霜刀,而是一袅清泉,是隐含期冀的柔软。
“总归是你二哥……”一时的心软让迟钰喟叹出口的话千回百转,多了些无奈少了些说教。通天眼睫颤动似乎很是受用。迟钰垂眸避开了通天复杂的眼神,心中多少有些惭愧——自己用一时的慈悲戳破了少年人伪装出来的盔甲,倘若自己不能大获全胜,那么这慈悲便是率先斩向他颈间的利刃。
“你是我二哥的善尸?”通天回过神,同迟钰说话时虽然还带着玩世不恭的讥诮,但至少没有那么伤人了。听他猜测自己的身份,迟钰悬着的心提到了一个新高度,抿着唇半晌不语,开口却是反问,“何出此言?”通天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诧异的眼神死定着淡然中适当带着点不解的迟钰,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讥诮道:“不是善尸的话,二哥怎么会舍得和我说一句软话?”通天顿了顿,纠正道:“虽然是一句不明显的。”
迟钰听到这里自顾自地站起身,甩着袖子捋平飘摇宽大的衣袖,望着远处无波无澜的浩瀚海水欣然说道:“随你怎么想罢。”我可没承认,迟钰眼里笑意浓了些。通天觉得扫兴,发出不满的叹息,“切。”眼里还多了些嫌弃,大概是觉得他故作高深。
“那你叫什么?”通天不愿意仰头看他,同样站了起来。迟钰略微思索后,并没有隐瞒,轻声说道:“含光。”“倒不像二哥的风格……”通天将这两个字在心里反复咂了咂,毫不留情地指摘道。迟钰很是意外地一挑眉,偏头去看通天的反应,见他只是吐槽,这才放心地转过头去看风景。通天见状自知失言,瞧着含光转过身不理人的样子,心说这是他那二哥又不高兴了。
通天来了脾气,本欲出言解释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抱起肩膀学着含光的样子眺望起了远处。“你还没说,来此何意。”耐不住沉默的气氛,通天率先开口说道,只不过听上去有些干巴巴的。迟钰不觉得突兀,他心里正思索下步该如何行动,听到通天执着这个答案,迟钰脱口而出道:“说是看你,你信吗?”语气里的敷衍和不耐烦也没掩饰。说完迟钰便有些后悔,想再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又觉得不解释才是最好的。
通天并没有迟钰脑补那般失落下来,反而欣然回道:“我信。”十分坚决果断。迟钰这才敢正视通天,见他眼神中没有黯然失落反而比刚才更加神采奕奕,迟钰咂了咂嘴,一时间摸不准他是个什么脾气,淡定地回怼道:“那你信错了。”迟钰心硬地回道。通天满不在乎,对于这个回答同样摆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哦,这样啊。”说罢还点点头。
迟钰不觉气闷,转头打量起通天,狐疑地问道:“我说什么你都信?”你要是承认的话,我可就说我是你二哥了。通天一摊手,很是理直气壮地回道:“不信啊。”看出迟钰神情不好,通天认真地回道:“但是这两句话都像是二哥会说的啊。”通天嫌弃的眼神落在迟钰的脸上,好像无声地控诉——你不会不知道你自己性子有多怪吧。迟钰冷笑一声,不客气地呛白道:“那你便不要多问。”很是配合的顺着通天的话扮演他心里喜怒无常,性格古怪的元始。
通天此时反而不像刚才那般,听到他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问道:“你下山后在何处落脚?”迟钰沉默片刻,轻声说道:“灌江口。”通天若有所思,忽而解下腰间青萍抱在了怀中,“哦~”迟钰自然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单凭他这洋声怪调的一个字里,迟钰便听出了不寻常,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挪。
“最近我爱听杂谈,自然也听到那玉鼎为治水出手的那一招是何等震撼,自然也听说杨家二郎重伤转醒只用须臾。”通天掂量着手中剑,忍不住唏嘘,“我当玉鼎原是藏拙,所谓重伤实际上是天庭无能,自卖自夸罢了。”通天话音刚落青萍出手,言语里满是调侃的笑意,“我的好二哥,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儿了。”
迟钰潇洒侧身,任由青萍剑擦着他的发丝从身前飞过。下意识的防备使得他眼中寒芒尽现,手中修竹举起便化成长剑,剑锋直指着通天。青萍剑绕了个弯,直直插进岸边矗立的巨石上,发出嗡的一声长鸣。迟钰见此若无其事的收剑,一手撚起胸前长发垂眸看着这一缕青丝,眼里的情绪复杂。
面对通天玩味的眼神,迟钰敛去眼神中的杀意,转而换上了柔和的无奈,轻声问道:“解释。”通天漫不经心轻笑道:“不爽。”说着擡手青萍剑便重回到手中。迟钰瞥了眼巨石上的剑痕,心里苦笑暗叹——连累你受了这无妄之灾。“许久不回昆仑,没想到二哥如今竟习惯佩剑了?”通天的目光落在迟钰拎着的修竹剑上,眼里的战意不言而喻。迟钰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装饰而已。”说着便将其变回了扇身。
“二哥一向喜欢附庸风雅。”通天不屑地讥诮道。迟钰盯了他看了半晌,眼神很是复杂——通天这毛说炸就炸,刚才还乖觉的很,眼下这又开始扎人了。迟钰心说此地不宜久留,回神淡然嘱咐道:“好自为之。”一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作态。
“我可没说让你走。”通天的话让迟钰脚步一顿,迟钰淡淡说道:“那你想怎么样?”通天皱了皱眉,他从这眼神里看出了含光此时的敷衍,觉得自己再次被轻视的通天心火怒烧,不悦地回道:“和我比一场。”迟钰垂眸,轻声说道:“怕是不行。”通天看过去,便看见二哥神情落寞,似有难言之隐。“为什么?”言语间的锐气也钝了下来,但确实是实打实的不解。
迟钰信口胡诌,还端得一副正经模样,“没有沐浴焚香。”“什么?”通天愣了,茫然地反问道。迟钰见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便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通天被气笑了,可看着含光云淡风轻的架势,他又觉得合理。迟钰见他沉思,于是主动开口解释道:“我不愿轻元始,不愿轻剑道,更不愿意轻你。”通天闻言擡头,眼里情绪复杂,“好。”忽如其来的冲动支撑着他哑着嗓子应下了对面可能是胡说的借口。
松了一口气的迟钰转身欲走,忽而觉得一道力拦住了自己。“二哥。”迟钰垂首看着自己被通天抓住的手腕,面上如常但是心中却已眼神空洞,无力地哀怨道:“这是要干什么啊……”通天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是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哪怕迟钰板着脸威胁道:“松手。”通天笑的轻松,完全不受影响,“随我去金鳌岛做客。”一边说一边拽,不容置疑也不允许含光反抗。
迟钰挣扎后作罢,望着前面离自己半步之遥的通天,迟钰一边盘算着去金鳌岛如何行事,一边计较着眼前这位是否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迟钰在心中腹诽道:“通天的话……应该不会搞什么囚禁吧。”这话说的十分没有底气。